手机屏幕的冷光洒在脸上,映得我的脸色惨白。房东的消息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冷冷地嵌入视线。我盯着屏幕上的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般紧缩,房间里的安静忽然变得黏稠起来——甚至窗外的虫鸣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衣柜深处传来窸窣的声音,像是布料与木板摩擦发出的细碎响动。这声音虽小,却像针尖一样扎进耳膜。我僵直了身子,缓缓扭过头去,目光落在那张符纸上。它的光芒不知何时变得黯淡,微弱得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而衣柜角落里,一个人影正蜷缩在那里,若隐若现。那是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长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手腕上缠绕着已经发黑的绷带。
“救……”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手臂缓缓抬起,露出了布满青紫伤痕的皮肤。指甲缝里塞满了干涸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我的心猛地一沉,后背撞上了翻倒的书桌,台灯从桌面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女孩忽然抬起头,眼窝里竟渗出浓稠的黑色液体,嘴角诡异地咧开,几乎要扯到耳根:“你也来陪我了……”
敲门声骤然炸响,震得我浑身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房门时,房东苍老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别开!她不是人!”话音未落,女孩的笑声在背后疯了一样放大,冰凉的手指贴上了我的脖颈,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脚底。我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符纸,却摸到了一张陌生的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老宅前,身后的槐树上挂着一条绳索。而拍照的人,赫然是年轻时的房东,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当年他把我锁在这里……”女孩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现在,该你替我报仇了……”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促了,夹杂着房东慌乱的呼喊。手中的符纸忽然剧烈发烫,女孩的身影在金色光芒中扭曲变形,而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脱离了身体,朝房门缓缓伸出手去。
金光和黑影在狭小的房间里交织,整个空间像是陷入了时空的漩涡。我的影子不受控制地移动着,指尖即将触及冰冷的门把手。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照片忽然燃起幽蓝的火焰,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午后,我在旧书店淘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这座老宅的往事。
“她的怨气太重了,我用符咒镇压在衣柜……”这是日记最后几页潦草混乱的字迹。此刻,衣柜深处传来的啜泣声与这些文字完全重叠,我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女孩并非恶灵,而是被囚禁在执念中的冤魂。
“对不起!”我转身对黑影大喊,照片的灰烬飘落在地,显现出一幅刻在地板上的求救字样,那是女孩当年用指甲一点点划出来的。符纸的光芒猛然暴涨,照亮了墙角隐藏的暗格,里面堆满了泛黄的学生证、破碎的项链以及其他遗物——全是曾经失踪的女孩留下的痕迹。
门外的房东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门缝里渗出浓浓的黑雾。那团黑影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暗格,所有的遗物开始激烈震动。我抓起最后一张符纸冲向暗格,将它贴在墙面上。一声轰然巨响,暗格后的墙体轰然坍塌,一具具白骨暴露在月光下。女孩的身影终于清晰起来,她的嘴角第一次露出释然的微笑。
晨光刺破云层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我瘫坐在废墟中,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谢谢你,让我回家。”抬头望去,初升的太阳洒下温暖的光辉,老宅的轮廓渐渐消散,只留下一株新生的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警车的红蓝灯光在残破的老宅外闪烁,我裹着厚厚的急救毯坐在台阶上,看着警察从暗格里抬出那具白骨。房东被戴上手铐押走时,突然转头对我狞笑,嘴角溢出诡异的黑血,嘶哑低语:“你以为结束了?她的怨气早就缠上你了……”
当晚,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辗转反侧,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隐隐的腐臭感,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午夜,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病房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月光洒进来,那个女孩又出现了,这一次,她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锁链,另一端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深处。
“他们骗了你。”她的声音冰冷如刀,直戳进我的耳膜,“镇压我的不是房东,是住在顶楼的老道士……”话音未落,整栋医院的灯光骤然熄灭,走廊尽头传来铁链拖行的刺耳声响。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无数血红色的手印浮现出来,每个手印都指向楼梯的方向。
推开顶楼铁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腐臭扑面而来。月光下,一个披着道袍的干尸端坐在蒲团上,他的手掌牢牢按在一本残破的《镇灵录》上。女孩的锁链深深扎进干尸胸口,而干尸空洞的眼窝中,黑液缓缓渗出,汇聚成一行诡异的字:“活人献祭,方能解脱。”
窗外传来乌鸦的嘶鸣,女孩的身影剧烈摇晃,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颤抖着翻开《镇灵录》,泛黄的纸页上赫然记载着:每隔二十年,就需要用活人献祭,才能压制老宅里的冤魂。今年,正是二十年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