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骨头都快被捏碎了,顾沉舟这王八蛋力气大得吓人。我被他一路连拖带拽,高跟鞋歪歪扭扭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每一下都撞得我脚踝生疼。
“顾沉舟!你他妈放开我!操!听见没有!”我拼命扭着手腕,指甲在他手背上狠狠刮出几道红痕,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后台那些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探究的、惊讶的、幸灾乐祸的,我甚至能听到压抑的抽气和窃窃私语。
“砰!”
厚重的化妆间门被他用肩膀粗暴地撞开,又在他身后重重甩上,震得墙壁都在嗡嗡作响。世界瞬间被隔绝,只剩下顶灯惨白的光,和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带着雪松冷冽气息的压迫感。
我被他猛地往前一搡,后背“咚”地一声撞在冰凉坚硬的化妆镜上,镜框边缘硌得我脊椎生疼,眼前一阵发黑。
“嘶——顾沉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倒抽一口冷气,怒火和疼让我口不择言,“发疯回家发去!拽我干什么?怕我碍着你跟你的白月光卿卿我我?操!”
我揉着剧痛的手腕,那上面已经红了一圈,清晰地印着他的指痕。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炸毛的猫。化妆镜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激得我微微发颤,可眼神却半分不肯退让。
顾沉舟就站在我面前,离得太近了。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昂贵的西装外套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那张曾经在无数大荧幕上颠倒众生的脸,此刻绷得死紧,下颌线像刀锋一样锐利,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没说话,只是垂着眼帘看我,漆黑的眼底像是风暴将至前死寂的海,压抑着我看不懂的巨浪。空气里只剩下我急促愤怒的喘息声,和他身上那股几乎要将人冻僵的冷意。
他忽然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猛地又向前逼近一步!那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咚”地一声,直接撑在了我耳侧的镜面上,将我彻底困死在他身体和冰冷的镜子之间。镜面被震得嗡嗡作响,映出我瞬间煞白的脸和他绷紧的肩线。
“碍事?”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砸在我脸上,“林晚柠,你踹翻那碗汤的时候,脑子被狗啃了?”
“你管我?!”我梗着脖子顶回去,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靠得太近了,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雪松气息混杂着极淡的烟草味,霸道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让我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恶心我,我就不能恶心回去?顾大影帝心疼了?那你去安慰你的好妹妹啊!拽着我在这儿发什么神经!”
“心疼?”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猛地抬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闭眼缩头,以为他要动手打我。
然而,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并没有落在我脸上。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深渊般的眼睛。
“林晚柠,”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直接喷在我的耳廓和颈侧的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的鸡皮疙瘩。那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膜钻进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欠我的债,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债?!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劈进我混乱的脑子里。那些被我刻意尘封、带着血腥气和消毒水味道的画面碎片,猛地翻涌上来。
仓库……粘稠的血……混乱的尖叫……他倒下去时苍白的脸……还有他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被缝了十几针的疤痕……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像烙铁一样烫,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骂他,想问他凭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他看到了我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恐慌和心虚。
“想起来了?”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腹下的皮肤肯定已经红了一片。他微微偏头,灼热的视线像带着钩子,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要一层层剖开我所有的伪装。“当年在城南那个破仓库,为我挡的那颗子弹,留下的疤还在。”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你跑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头都没回一下。”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那些被我死死压住、不敢触碰的愧疚、恐惧、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堤坝,将我淹没。我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当年那个仓惶逃离的背影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我……” 破碎的音节刚挤出喉咙。
“这笔债,” 他打断我,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松开。就在我以为这酷刑般的逼视结束时,那只大手却猝然下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攥住了我纤细的手腕!那力道比刚才拽我进来时更狠,像一道冰冷的铁箍,痛得我瞬间蹙紧了眉头。
“拖得够久了。”
他攥着我的手腕,猛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向他坚实的胸膛,鼻尖几乎撞上他衬衫微凉的扣子。巨大的男性气息和压迫感扑面而来,将我牢牢禁锢。
下一秒,他空闲的那只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强烈暗示和掌控欲的姿态,抬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带着微粝的薄茧,目标明确地探向他衬衫领口那颗紧束的、一丝不苟的领带结。
骨节分明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那深色丝绸领带结的边缘。
指尖微微用力,向外一扯。
领结瞬间松散开来,束缚被解除。那昂贵的领带像一条失去生命的蛇,软软地垂落在他胸前,衬衫领口也随之敞开一小片,隐约露出下方线条凌厉的锁骨。
他的动作流畅而带着一种慵懒的侵略性,每一个细微的拉扯都像是在宣告某种主权,无声地瓦解着我最后的防线。我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被他指尖的动作牵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然后,他垂下了浓密的眼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狩猎的猛兽锁定了无处可逃的猎物,沉沉地落在我写满惊惶失措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我血液凝固的弧度,冰冷又笃定,带着掌控一切的强势。
灼热的气息再次拂过我的耳垂,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冰锥:
“林晚柠,就从今晚开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