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后，最先恢复的是触觉。
祂感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握着自己的左手，又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着自己的右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左边是眉头紧锁的影子，右边是眨着异色眼睛的孩子。
不，现在不能叫孩子了。那个跳入混沌核心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约莫人类十三四岁的样子，左眼金右眼黑的特性更加明显了，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
晨昏欢迎回来，父亲们
少年说，声音介于童声和青年之间。
祂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影子倒是先开口了，语气依旧尖刻但少了往日的恶意：
影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们都搞成什么样子了？
祂低头查看自己，惊讶地发现身体恢复了原本的形态——纯粹的光明体，但体内流动着丝丝缕缕的黑色能量。对面的影子也是如此，原本全黑的身体里现在有金色光点闪烁。
光我们...分开了？
祂困惑地问。
少年盘腿坐在两人中间，手指轻轻一划，空气中浮现出他们融合时的画面："不是分开，是重组。你们现在既是独立的个体，又是整体的一部分。"少年戳了戳两人胸口，"这里永远连着。"
影子哼了一声，却罕见地没有反驳。祂注意到影子的手还紧紧握着少年的手腕，像是怕他再次消失。
环顾四周，他们身处的不再是那座阴森的神庙，而是一片漂浮在星空中的平台。平台由光暗交织的能量构成，边缘处生长着发光的黑色花朵——正是新宇宙中诞生的第一种生命。
"混沌呢？"祂突然想起那个威胁。
少年做了个爆炸的手势："重组了。现在它是宇宙背景辐射的一部分，温和多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偶尔还会在黑洞附近闹脾气，需要我去安抚。"
祂和影子同时抓住少年的肩膀："不行！"
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又同时松开手。少年却笑得前仰后合："看吧看吧，你们现在连反应都同步了！"
影子恼羞成怒地弹了下少年的额头："小混蛋，我们差点为你魂飞魄散，你就这么报答？"
少年捂着额头，却还在笑："疼疼疼！影父你轻点！"
"影...父？"祂和影子同时重复这个称呼。
少年歪着头："不然呢？光父和影父，多合适。"说着突然扑向祂，"还是说光父更喜欢'爹爹'这种叫法？"
祂手忙脚乱地接住少年，心脏某处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影子在一旁翻白眼，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就这样，一个奇怪又和谐的家庭成立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梦境般流逝。他们离开了那片平台，在宇宙中漫游。少年——现在叫"晨昏"，他自己取的名字——成长速度快得惊人，几天就长到了人类青年模样，但心性仍保持着孩童般的顽皮。
"光父！看我做的彩虹！"晨昏一挥手，一道由光明与黑暗交织而成的奇异虹桥横跨星云，美得令人窒息。
祂正要称赞，影子已经跳起来："臭小子！那是我珍藏的暗物质星尘！"
晨昏吐吐舌头躲到祂身后："影父小气鬼！"
这样的戏码每天上演。祂负责教导晨昏控制光明之力，影子则传授黑暗技巧。有趣的是，晨昏学黑暗法术时格外认真，但每次施展都会不自觉地加入光明元素，创造出全新的效果。
"不对！暗影箭要纯粹、要凌厉！"影子气急败坏地示范，一道漆黑能量呼啸而出。
晨昏点点头，然后射出的"暗影箭"却带着金色尾焰，击中目标后不是毁灭而是将其转化为光暗混合体。
"这...这也可以。"影子无奈地扶额，却偷偷朝祂使了个"看我儿子多厉害"的眼神。
夜晚（如果他们所在的地方有夜晚这个概念的话），晨昏总是睡在两人中间，一只手拉着光父，一只手牵着影父。有时祂半夜醒来，会看到影子轻轻抚平晨昏睡梦中皱起的眉头，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有一天，他们来到一个新形成的星系。晨昏兴奋地跑去探索，留下祂和影子并肩站在小行星上。
"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影子突然说。
祂点点头："比想象中好。"
"哼，谁问你了。"影子习惯性怼了一句，但语气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沉默片刻，影子又开口："那小混蛋今天用的是我教他的第七套黑暗咒语，虽然改得面目全非..."
祂忍不住笑了："他很像你。"
"放屁！他明明——"影子突然停住，因为晨昏正好从远处飞来，身后拖着一串由星光和暗影组成的"风筝"，在宇宙中划出绚丽的轨迹。
看着兴高采烈的晨昏，影子小声嘟囔："...好吧，是有点像。"
晨昏降落在他们中间，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光暗交织的小球："送给父亲们的礼物！我把它叫做'永恒'。"
祂和影子同时伸手触碰小球，刹那间，无数记忆画面涌入脑海——他们初次相遇的剑拔弩张，漫长岁月里的互相折磨，危机时刻的意外联手，还有融合时那种灵魂相通的震撼...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记忆都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连最痛苦的时刻回想起来都带着一丝甜蜜。
"这就是我的能力。"晨昏轻声解释，"不是消除伤痛，而是让你们看到伤痛背后的联系。"
影子的眼眶红了（如果一团黑暗能量体可以红眼眶的话），猛地将晨昏和祂一起搂住："一家人就一家人吧，烦死了！"
祂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回抱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晨昏在中间咯咯笑着，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分开后，祂问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晨昏眼睛一亮："去边缘星系吧！我听说那里新诞生了一批光暗双生星，我们可以——"
"不行！"影子立刻打断，"上次你说去看新星，结果差点被引力漩涡卷进去！"
"那次是意外嘛！"晨昏拽着影子的袖子摇晃，"而且有光父在，他一个神圣护盾就搞定啦！"
祂看着两人斗嘴，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幸福——不再有孤独，不再有对立，只有彼此间的羁绊和牵挂。即使偶尔争吵，也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剂。
"少数服从多数。"祂举起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投边缘星系一票。"
"二比一！"晨昏欢呼着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影子气呼呼地交叉双臂："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但最终还是跟着他们踏上了新的旅程。
在飞船（由晨昏设计，光明驱动但用暗物质装饰）上，祂负责导航，影子检查设备，晨昏则趴在观察窗前，兴奋地记录着沿途的星象。有时祂会抬头，看到影子悄悄为晨昏披上保暖的暗影斗篷，或是晨昏偷偷把影子的黑咖啡换成热可可。
夜晚，当晨昏睡去，祂和影子会坐在舷窗前，看着宇宙中永恒流转的星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影子突然问，"你说我是'不该存在的错误'。"
祂轻轻握住影子的手："而你说我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两人相视一笑。那些针锋相对的岁月，如今想来竟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父亲们又在说情话啦？"晨昏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
"睡你的觉去！"影子一个抱枕扔过去，却被晨昏灵巧地躲开。
祂微笑着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打闹，心中满是宁静。在这浩瀚宇宙中，他们找到了彼此，创造了奇迹，最终成为了最不可能却最完美的——一家人。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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