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惊破金陵宫阙时,李煜正对着沙盘推演战局。案头摊开的《武经总要》注满蝇头小字,这是他凭记忆默写的现代军事理论。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跌跌撞撞闯入殿中,带起的风掀翻了墨迹未干的布防图。李煜皱了皱眉头,心里莫名带来一股不安。
“陛下!宋军已渡过涡水,濠州守将……”斥候喉间涌上鲜血,未说完的话语化作沉闷的倒地声。
李煜的指尖死死扣住沙盘边缘,那些用染血木片标记的城池,此刻正如同被狼群包围的羔羊。前世玩过的策略游戏,如同黄粱一梦,现却惊觉现实远比像素世界残酷百倍。我该怎么办呢?他喃喃自语。
“传朕旨意,启用新制投石机。”李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惊起梁间燕雀。
三日前,他将杠杆原理与火药配方告知工部,此刻不知那些倾注心血的战争机器,能否抵挡住赵匡胤的铁骑。
娥皇抱着焦尾琴立在殿角,见他转身时,只道:“陛下可愿听一曲《十面埋伏》?”
午后的校场蒸腾着暑气,三百架投石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李煜亲自调试配重,望着抛射出去的火药弹在江心炸起十丈水柱,终于露出抵达南唐后的第一个笑容。但这份喜悦转瞬即逝——斥候来报,吴越王钱俶已亲率五万大军,自常州方向突袭润州。
“传令韩熙载,速调水师扼守长江。”李煜解下腰间玉带掷于案上,“朕要让钱俶知道,金陵的江水,不是谁都能轻易染指!”
暮色四合时,他登上清凉山,望着城中百姓扶老携幼逃往深山。夜风送来隐约的啼哭,恍惚间化作前世防空警报的悲鸣。
三更鼓响,李煜独坐澄心堂。案上摆着刚写就的《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墨迹未干,便被泪水晕开。但愿我的到来,不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不然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远处传来零星的炮火声,李煜将词稿投入铜炉。火焰舔舐着宣纸,恍惚间化作宋军的旌旗。他握紧案头的竹笛,吹奏起前世学过的《战台风》。
笛声凌厉如刀,惊得守夜的宫卫面面相觑,却不知这曲中藏着一位穿越者,向命运发起的第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