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临午晨之际,算算时辰也已经到了十一刻钟,而洛依依也逃亡了将近一个小时!
此时的她早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就连喝水也是将口唇直抵着水龙头,咕隆咕隆几口水下肚才得已稍稍平复了心情。
“呼——累死我了,还好我跑得快。”她的语气里交杂着几丝后怕,但也只是一会便无了痕迹。待她关掉了水龙头,才仔细瞧了瞧这个使她逃出生天的地方。
“这个地方...好像是怜红院呀...”她缓缓地说着,随即低声喃喃道,“真是...有缘。”
此刻的洛依依全然没有方才逃跑的威风,整个人只软软地游荡在这个早已荒废的怜红院内,像一只玩耍劳累的小猫,只是随意瞟了几眼此地的布局,然后就近躺在了较为隐蔽的亭内的竹椅之上。
随后上下起伏的娇喘之声代替了亭阁旁假山流水的声音,整个人被阴影笼罩其中,辩不清是何神色。
只见她躺在竹椅之上,左手捂着胸口,不断起伏,右手时而将发丝拨向两边,时而靠在那刻着奇兽异花的竹椅之上。
而那竹椅微微泛着陈旧的淡黄之色,与此座玲珑的榭水亭阁被一条银链勾联一起。
似是觉得就这样躺着十分不妥,于是洛依依又直起了身子,一整个靠在竹椅的栏木之上,晨光也因无了栏木的阻挡而肆意的打在她的脸上,伴随着一股清风袭来,竟也使得她的脸色好了几分。
于是乎,洛依依一扫方才的颓丧之色,一双暗红的眼睛也微微观摩着这个小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于怡院中心处的假山,洛依依见此也不禁疑惑——依稀记得她刚穿书的时候,怜红院内是没有这座假山的。
她静静地看着,也不知是何原理,只见那山顶处汇聚着一潭清水,水满则四落,偶尔打在形似松柏的植株之上。
洛依依想到,若是常人见此,必定会感到惊奇,而那些所谓的富人也应该会把这座假山以天文数字竞拍下来。毕竟就算是灵异事件也不敢这么演吧?只因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座假山里,居然还有活着的动物!
一丝惊悚漫过她的全身,不加思索地,她又看向了别处,企图忘掉这一幕。
她先是看了一眼走廊,那是她方才来时所经过的必须之路。走廊的尽头是被苏铁树遮挡的小洞口,她也是运气好,随便一钻就找到了这个隐藏入口。
但洛依依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了亭子左侧的客房,房门口贴着一张被红色占满的大大的封条,而两侧的柱梁上挂着一红一黄两个灯笼。
“没想到那群管事的家伙没有拿掉这早已掉灰的灯笼,估计是以为它本该在这。”
洛依依想了想,红灯笼是因她而挂上去的,说来也讽刺,此红灯的用途不是招彩,而是用作警示,只不过警示的人不是别人,此人也恰好在它的面前,正是洛依依。
随着灯笼伴着风而晃动,她偶然想起了另一个黄灯笼的出处,那个女孩,现在好像是进了宁国府做了丫鬟,应当会好受许多的吧。
大概是穿书的第一年,那时的她还只是个丙级丫鬟,正好受着张嬷嬷的管控。而与她同批进入花梁府的女孩却早已达到乙级各寻着了主家,除了风柿...
按理一个丫鬟想要升级,也只需要等个三年,只不过穿书而来的洛依依哪知这些规矩,同时更不会理解那些主子的离谱要求。
每每都是,她们说向东,而洛依依却偏理解成了向西,以至于最后可谓是将原主辛苦三年的努力给化成泡影...
而张嬷嬷也在她评级失败的那天向着洛依依发了大火,此后对着她的嘴也比平常更毒了,指挥她干事也丝毫不顾及她是否受得住。
因而每当她搞砸某事的时候,就会被张嬷嬷安排到这怜红院打扫卫生,也不给饭吃,什么时候落叶扫干净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解了紧闭。可这风直吹着,满树的叶子也和掉不尽一般,落叶怎么可能扫完?
按照花梁府的规矩,紧闭最多不得超过五天,无论对方如何身份,因此洛依依可谓是只要被罚紧闭就等于直接宣告五天的饥饿,张嬷嬷是真不忍心呀。
不过洛依依在现实里吃的苦还少吗?没饭吃?没关系,叶子里的营养也差不了多少。她会先采集些微嫩叶,然后再偷偷地将花根刨出几颗,之后混着清水,也能勉强保着肚子了。
要论被罚禁闭的丫鬟,绝不会只有她洛依依一个。整个花梁府的规格可谓京城第一,光她所在的戏花宅楼里的丫鬟就有近千位。这么想来她被分到张嬷嬷这组也是倒霉。
不过是多久开始她没有再饿肚子的呢?对了,那个名为风柿的女孩,真是个怪有善心的小丫头,明明...她自己也还是个丙级,一顿的口粮也只有四个窝窝头。她却傻到要分她两个馒头,真是个傻瓜,而且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傻瓜。
有次洛依依趁着张嬷嬷外出,拉着她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她却只说,“依依姐姐,因为你喊我阿风呀。”
“就因为阿风吗?别人难道还会称呼你其它名字?”当时的洛依依还没有从穿书中缓过神来,只是偶尔与她闲聊说着这些话。
但她却并未答话,那就算了,阿风多好呀,什么小柿子听起来还像个小虱子呢!
后来阿风也被罚紧闭了,好像犯的事不比洛依依差,因为什么她记不清了,只知道最后张嬷嬷当着众人的面挂上了这两个灯笼,一红一黄,呵~还知道她俩喜欢啥颜色,张嬷真是用心了。
......
就在洛依依回忆之际,亭子角落处突然响起了铃铛的声音,清脆不已,却让洛依依陡然回神,她们来了!
王夫人...你究竟有着什么法力?一想到这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戏红宅楼的主人,洛依依就感到一阵后怕,想起方才,几乎每次都是与她擦身而过,每每这时洛依依都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每一个眼神。
这感觉就像是一只隐匿于丛林的猎鹰发现了独属于她的猎物,而被当做猎物的洛依依自然在每一个与她对上眼神的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这还是那个温柔慈善,贤惠娇羞的王夫人吗?
即使洛依依提前做足了准备,甚至而把珍藏在多年的细长软绳以及小铃铛当做了警钟,却在她那仿若透视的法术面前可怜的像是小孩的玩具...
“我究竟在哪惹到她了?”洛依依小声嘀咕着,只是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毕竟她也是在王府内孤苦无依着过了三年被使唤的生活
不过...似乎她的能力受到了某种限制....洛依依清楚地记得,凭借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会躲开她的招式?她放水了?还是说良心发现了?但洛依依希望原因是她第一个想的那样,身处戏花宅楼中的任何人都会被压制住法力,那样她才有与这些人周旋的余力。
不过也别谈什么余力不余力了...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逃到哪里?
现在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继续呆在这了,花梁府已经容不得她了,无论是三十四小时后的献祭还是如今的追杀,她注定得离开。
因此,那个漏洞,使她活命的唯一机会,还有...花老会帮助她吗?
蒜鸟蒜鸟,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的生机已然找到,又怎会屈服于这个地方?
就这么想着,洛依依已经来到了那个几乎所有在怜红院服侍过的丫鬟皆知晓的暗道——一扇隐匿于灰墙处的石门,外表和别处并无二致,因此洛依依坚信这次一定能把王夫人她们给甩掉。
只是下一刻,洛依依就立在了原地,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眨了三次...
“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