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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涌归途

折无忧

幽州城头的血色硝烟尚未散尽,城内弥漫的哀嚎与焦糊气息却已被另一种更为压抑的死寂所取代。残垣断壁间,幸存的百姓如同惊弓之鸟,麻木地搬运着亲人的尸体,或在烧成白地的废墟中徒劳翻找。魏劭的玄甲军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在狼藉的街道上穿行,执行着冷酷的清扫与戒严。胜利的代价,是这座城池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侯府的书房,门窗紧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和药草混合的气息。魏劭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紧绷,覆盖着数道狰狞的新伤和无数旧疤。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军医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右臂虎口崩裂的伤口上药、包扎。那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是段半夏指尖寒芒留下的印记。

魏劭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一声不吭。他的目光落在摊放在案几上的一卷战报上,上面详细记录了飞狐陉失守前后种种异常——守军离奇昏睡,坚固隘口如同纸糊般被突破,以及那些战场上如同行尸走肉、力大无穷却又异常脆弱的北狄前锋……字字句句,都指向了“妖邪”二字。

老军医包扎完毕,恭敬告退。书房内只剩下魏劭一人。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胸前冰冷的玄铁护心镜。隔着厚重的包扎布料,那枚嵌入其中的琉璃珠轮廓依旧清晰可感。指尖传来的并非珠子的温度,而是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滚烫的悸动——战场之上,妖雾噬魂的绝境中,那骤然爆发的纯净月华,驱散黑暗,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

可辟邪祟……

那女人……她竟真的……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内翻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对那超越认知力量的震撼?还是……一种被强行撕开认知壁垒、窥见冰山一角的茫然与……难以言喻的焦躁?

就在这时,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步入,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属于战场的铁血寒意和更深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是蛮瑛。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沉的玄色衣袍,银线玄豹暗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的步伐沉稳无声,径直走到魏劭案几对面的太师椅前,撩袍落座,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那深邃如同宇宙黑洞的眼眸,平静地落在魏劭身上,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的审视。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烛火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魏劭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激怒的猎豹!包扎好的右臂肌肉贲张,左手猛地握紧了案几边缘!他死死盯着这个不请自来、视他魏府如无物的男人,眼中翻涌着被冒犯的暴怒、刻骨的忌惮,以及一丝无法抹去的、源自昨夜那灭顶威压的惊悸。虎口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未经通传,擅闯军机重地!”魏劭的声音如同从齿缝中挤出,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的杀意,“阁下莫非真以为,我幽州魏劭的刀锋,斩不得妖邪?!” 他刻意加重了“妖邪”二字,目光如刀,刮过蛮瑛颈侧偶尔闪现的玄豹妖纹。

蛮瑛闻言,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淡淡讥诮的弧度。他并未动怒,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丝毫波澜,仿佛魏劭那足以令北境小儿止啼的威胁,不过是孩童无知的呓语。

“妖邪?”蛮瑛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同古钟轻震,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飞狐陉守军离奇昏睡,隘口如同虚设;战场之上,污秽妖雾噬魂夺魄;北狄前锋力大无穷却神智混沌……魏侯,”他深邃的目光锁住魏劭因愤怒和震惊而微微收缩的瞳孔,“你刀锋所向,不过是些被妖力操控、迷失本性的可怜傀儡罢了。真正的‘妖邪’,藏于幕后,视你这人间战场,不过是一局供其取乐的棋盘。”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锥子,狠狠凿在魏劭紧绷的神经上!飞狐陉的诡异,战报上语焉不详的疑点,战场上那些力大无穷却又异常脆弱的敌人……所有被刻意忽略或无法解释的细节,被眼前这个男人以一种洞悉一切、近乎冷酷的口吻,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证实了他心中最不愿承认的猜测!

“你……究竟是何人?!”魏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握紧案几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这个男人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可怕!

“吾名久宣夜。”蛮瑛平静地报出名字,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至于身份……”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掠过魏劭胸前护心镜的位置,仿佛能穿透玄铁看到那枚温润的琉璃珠,“……是乔蛮的生父。”

“乔蛮”二字,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

魏劭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混杂着被侵犯领地般的暴怒、被戳穿认知的狼狈、以及一种更深沉难言的刺痛,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冰冷外壳!他猛地站起身,沉重的太师椅因这剧烈的动作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住口!”魏劭低吼,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眼中血丝密布,“她是乔圭之孙!是我魏劭明媒正娶的夫人!无论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休想在此妖言惑众,乱我魏氏门庭!” 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夫人”二字,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仿佛要用这人间礼法的名分,强行锁住那个已然脱离他掌控的女人。

“夫人?”蛮瑛终于抬起眼帘,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魏劭色厉内荏的咆哮,“囚于西院冷屋,动辄呵斥折辱,视若仇雠棋子,这便是你魏侯府的‘夫人’之道?”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剖开了魏劭强加于小乔身上的冰冷现实。“若非她心念幽州百姓,以月虫琉璃珠相赠,你魏劭,连同你脚下这座城池,早已化为妖雾中的枯骨!你所谓的‘夫人’,于你,不过是随手可弃的筹码;于你魏氏,不过是用以平息所谓血仇的祭品!你有什么资格,以‘夫人’之名禁锢于她?”

蛮瑛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的宣泄,只有冰冷的、无可辩驳的事实陈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魏劭的心防之上!西院的冷落、徐夫人的刁难、新婚之夜的羞辱、后园的杀机……以及,那枚在绝境中救了他性命、此刻正熨帖着他心脏的琉璃珠!所有的画面,被蛮瑛以最残酷的方式串联起来,将他那份建立在仇恨和利用之上的“名分”,撕扯得鲜血淋漓!

魏劭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因暴怒而涨红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骇人的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怒斥这妖人信口雌黄,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蛮瑛那洞悉一切、冰冷如审判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站在审判台上的囚徒!那份被强行点破的、对“夫人”之名的虚伪占有,此刻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狠狠刺穿了他赖以支撑的骄傲!

书房内,死寂得可怕。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魏劭粗重而压抑的喘息。蛮瑛不再言语,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场早已注定的落幕。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迫感。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春娘那张平板无波的脸探了进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侯爷,老夫人……请夫人即刻前往慈安堂问话。”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指小乔。

蛮瑛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扫向春娘。春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吓得立刻缩回了头,门缝迅速合拢。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打破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僵局,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徐夫人此刻传唤小乔,用意不言而喻。

蛮瑛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他不再看脸色惨白、僵立当场的魏劭,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落向了西院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宣告,如同最后的通牒:

“我儿所受之苦,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卯时初刻,我会带她离开。魏劭,” 他最后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生死的漠然,“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蛮瑛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书房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余韵,和案几后那个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魏劭。

烛火跳跃,映照着魏劭胸前护心镜上那枚琉璃珠温润的微光,也映照着他眼中那片被彻底碾碎、只剩下冰冷废墟的骄傲世界。蛮瑛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你有什么资格,以‘夫人’之名禁锢于她?”

“明日卯时初刻,我会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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