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监控里的第三十二次

——推荐BGM——

Radiohead -《Glass E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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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的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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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17分，P社大楼的作曲室还亮着灯。

全圆佑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镜架上还残留着指尖的寒意。显示器蓝光在镜片上投下一层雾蒙蒙的屏障，将他的眼睛隔绝在光影之后。他点开那个藏在三层文件夹深处的加密视频，文件名简单到可疑——“32”。

监控画面跳出来的瞬间，作曲室的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寂静中，只有主机风扇的嗡鸣和视频里细微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许吝出现在画面里。

她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左肩处隐约能看到镇痛贴的轮廓。

凌晨3点52分的练习室空无一人，她把手机放在角落，播放的音乐因为距离太远而失真，但全圆佑知道那是《天鹅湖》的第二幕变奏——他听过太多次了。

画面里的许吝开始热身。她做拉伸动作时总是先右后左，在转到左侧时会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停顿。全圆佑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恰好是许吝每次呼吸的间隔。

李知勋“又在看这个？”

Woozi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全圆佑的指尖悬在空格键上方。视频定格在许吝抬起手臂的瞬间，灯光从头顶浇下来，把她的影子钉在地板上，那道左肩不自然的倾斜角度在监控镜头下无所遁形。

全圆佑“编曲需要参考舞蹈动线。”

全圆佑的声音平稳得像是提前录制好的。

Woozi把冰美式放在他手边，杯壁上的水珠滚下来，在键盘上洇出一片潮湿的痕迹。他瞥了眼屏幕角落的日期——2023年12月17日，许吝摔碎洪知秀咖啡杯的那天。

李知勋“你该换个新借口了。”

Woozi的视线扫过那个整齐排列着31个视频的文件夹，每个文件名都是简单的数字。

李知勋“或者...”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

李知勋“直接给她看。”

全圆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点开编号“1”的视频——2021年9月3日，许吝第一次来Pledis试镜的录像。画面里的女孩穿着浅蓝色练功服，完成了一组堪称完美的挥鞭转，落地时发丝扬起的弧度都带着精准计算过的美感。

全圆佑“第三十二次。”

全圆佑突然说，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全圆佑“这是她跳完的次数。”

Woozi挑了挑眉，拿起乐谱准备离开。在关门前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仍然盯着屏幕的全圆佑。

李知勋“你知道她去汉江见Vernon了？”

门关上的声音和视频里许吝摔倒的闷响重叠在一起。全圆佑看着画面里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右手缓缓握紧又松开。腕骨内侧的纹身在动作间若隐若现——“0417”，墨色还很新。

“咔哒。”

作曲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全圆佑没有抬头。直到咖啡袋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他才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许吝站在门口，早晨的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打翻的冰美式正迅速渗进地毯，形成一片深色的污渍。

许吝“你们在...看什么？”

许吝的声音很轻，但全圆佑还是听出了那一丝颤抖。

Woozi早已不见踪影，作曲室里只剩下电脑主机运作的轻微嗡鸣。全圆佑站起身，黑色毛衣袖口滑落，露出那道新鲜的纹身。他蹲下去收拾打翻的咖啡，纸巾按在污渍上时，“0417”的数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许吝“为什么？”

许吝向前走了一步，运动鞋踩在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许吝“为什么要存这些？”

全圆佑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角落的三角钢琴旁，从琴盖上拿起一盒止痛贴。和崔瀚率给许吝的一模一样。当他转身时，许吝看见钢琴上还放着半杯卡布奇诺，奶沫已经塌陷成小小的漩涡，边缘浮着一层肉桂粉。

许吝“你知道我不能再跳了。”

许吝的指甲陷进掌心，旧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全圆佑重新打开电脑，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他将画面放大，许吝摔倒前的姿势被定格在屏幕上。

全圆佑“左肩倾斜角度比上周小了2度。”

他指着屏幕上的某个点。

全圆佑“右脚的发力方式也变了。”

许吝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为深夜的练习室足够安全，却忘了监控摄像头永远亮着红灯。就像她没注意到，每次排练全圆佑都会坐在控制台旁，手指悬在某个按键上，仿佛随时准备切断画面。

许吝“删掉。”

她伸手去抢鼠标，手腕却被全圆佑握住。

他的掌心很凉，纹身的数字正好贴在她的脉搏上。

全圆佑“许吝。”

他第一次完整叫出她的名字。

全圆佑“你钱包里Vernon的耳钉，Shua找回来的黑胶唱片，还有...”

他指了指屏幕。

全圆佑“这些，都是同一种东西。”

窗外传来早班公交的报站声，作曲室的空调重新开始运转。许吝突然发现全圆佑的睫毛在晨光中是浅褐色的，像秋末将枯的落叶。这个无关紧要的观察让她鼻子发酸。

许吝“什么东西？”

她轻声问。

全圆佑“未完成的第三十二转。”

全圆佑松开她的手，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音频文件，按日期排列。他随机点开一个，许吝的呼吸声通过专业音响传出来。她在练习时的呼吸节奏，被清晰地记录在音轨上。

全圆佑“你摔倒的声音...”

全圆佑调整着音频波形。

全圆佑“和成功时的声音不一样。”

许吝“全圆佑你是不是有病。”

许吝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声波，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场事故。钢索断裂时她正在做第三十二个挥鞭转，坠落的过程其实很短，但在记忆里却被无限拉长。她记得自己听见了两声响。先是钢索崩断的脆响，然后是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而现在，全圆佑的电脑里存着第三十二种声音。

阳光终于穿过云层，照亮了作曲室的全貌。许吝这才注意到墙上贴着的编曲流程表，12月17日那栏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卡布奇诺，双份肉桂粉。”

许吝“洪知秀来过？”

她脱口而出。

全圆佑关掉音频文件，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全圆佑“他来找Woozi讨论新歌。”

说完又补充道。

全圆佑“在你来之前。”

许吝看向钢琴上的那半杯咖啡，奶沫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迹留在杯壁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到钢琴前，手指抚过琴键却没有按下去。

许吝“这是...”

全圆佑“《Waltz for Debby》。”

全圆佑站在她身后，声音很近。

全圆佑“Joshua说，你最喜欢这首。”

许吝的指尖悬在中央C上方，没有落下。三年前的最后一场演出，她本该伴着这首曲子完成那个创新的空中转体。现在琴盖上放着止痛贴，旁边是杯喝到一半的卡布奇诺，而全圆佑的电脑里存着她三十二次失败的影像。

许吝“为什么是0417？”

她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全圆佑挽起袖子，露出那个纹身。墨色还很新，边缘微微发红。

全圆佑“你第一次来Pledis的时间。”

他顿了顿。

全圆佑“也是监控里你出现最频繁的时刻。”

许吝望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楼下的长椅上。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她就是坐在那里等面试通知，手里拿着杯已经冷掉的卡布奇诺。当时有个戴眼镜的男生从大楼里出来，在她旁边坐了十分钟，什么也没说。

原来他记得。

原来他都记得。

作曲室的门突然被敲响，Hoshi活力十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权顺荣“窝怒啊！你的咖啡我放门口了！”

随后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全圆佑没有动，许吝也没有。他们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中间隔着三十二个未完成的挥鞭转，和三十二段被刻意保存的失败影像。

许吝“下次...”

许吝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吝“能给我看第一个视频吗？”

全圆佑的眼镜片反射着晨光，看不清表情。但当他操作电脑时，许吝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全圆佑“编号01。”

他说。

全圆佑“密码是0921。”

许吝的心跳漏了一拍。2021年9月21日。她正式加入Pledis的日子，也是她最后一次穿上芭蕾舞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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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k

很喜欢今天这首歌。前奏的钢琴part特别好

See you next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