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注射器的针尖在尹念颈间停下，距离白皙的皮肤只有半寸。金色液体在管内微微晃动，映得吴邪眼底的红光格外瘆人。

尹南风一把将尹念拽到身后，自己撞上冰冷的井壁。后背的旧伤被硌得生疼，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036号。"尹南风的声音很稳，手却悄悄摸到了靴筒里的短刀，"你到底侵占了他多少记忆？"

吴邪咧开嘴笑了，那笑容还是尹南风熟悉的戏谑模样，可眼神里的机械红光怎么看怎么诡异。他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针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侵占？说得真难听。"他往前走了一步，尹南风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混着血腥的味道，"我们是共生关系，就像你们家族的血脉传承，记忆本就该共享。"

尹念突然从尹南风身后探出头，小脸煞白却眼神坚定："你不是吴邪。"

这话让吴邪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红光闪烁不定。尹南风趁机拔出短刀，刀光直指他握注射器的手腕。

"当啷"一声脆响，注射器掉在青石板上，金色液体溅出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解语臣捂着手腕后退两步，左手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滚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生锈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别碰我的记忆..."

尹南风看呆了。她能清楚地看到解语臣脸上的挣扎——一半是属于036号实验体的冷酷，一半是属于吴邪本人的痛苦。两种表情在他脸上交替出现，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吴邪猛地抬起头，眼底红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尹南风熟悉的清明。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祠堂的柱子上，大口喘着气。

"南风..."他刚开口就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快...关闭裂隙..."

尹南风这才注意到，头顶的时间裂隙正在扩大，金色光芒中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怎么关？"她急得抓住吴邪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

吴邪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尹南风低头一看，是半块香暗荼徽记，和她手里的那块刚好互补。

"用...用我们俩的血..."吴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顺着柱子慢慢滑下去，"血脉共鸣...才能关闭..."

尹南风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两块徽记的接缝处。金色光芒大盛，徽记自动合二为一，上面的北斗七星图案亮得刺眼。

就在这时，祠堂门口传来脚步声。尹南风回头，看见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个黑色皮箱，正是之前在研究所见过的那个。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不过没关系，至少我拿到了最重要的数据。"

尹南风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他们一直在利用她们关闭时间裂隙，同时收集记忆数据。

"尹西风..."尹南风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手心里的徽记烫得厉害，"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称为尹西风的男人笑了笑，打开手里的皮箱。箱子里是一排排试管，每个试管里都装着淡金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不同的编号，从001到079，一个不落。

"重启计划。"尹西风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母亲失败了，但我不会。有了这些记忆数据，我可以创造出完美的记忆容器，到时候..."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把军用匕首突然从他胸口穿出，鲜血喷溅在白色的大褂上，开出妖艳的花朵。

尹南风惊讶地看着尹西风身后的人——竟然是尹念。小女孩手里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脸上溅到的血滴让她看起来格外诡异。

"你..."尹西风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匕首，缓缓倒下。

尹念扔掉匕首，走到尹南风身边，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她的左眼又变成了机械瞳孔，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他要把我当成新的容器。"尹念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刚才在实验室，我黑进了他的终端，看到了所有计划。"

尹南风这才注意到，尹念的手指上戴着枚小巧的戒指，看起来像是某种数据接口。她突然想起尹西风之前说过的话——尹念是母亲放在她身边的"保险"。

头顶的时间裂隙开始收缩，金色光芒渐渐暗淡。尹南风赶紧将合二为一的徽记举过头顶，血脉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 ..."尹念闭上眼睛，开始念诵古老的咒语。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数人的声音，像是无数记忆碎片在同时说话。

吴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挣扎着走到尹南风身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徽记上。两股血脉力量在徽记中交汇，发出刺眼的光芒。

时间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里面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就在裂隙即将闭合的瞬间，尹南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母亲。

母亲对着她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尹南风读懂了口型——"好好活下去"。

裂隙彻底闭合，庭院里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满地狼藉上。尹念软软地倒在尹南风怀里，左眼的机械瞳孔恢复了正常。

吴邪靠在柱子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看着尹南风，扯出个虚弱的笑容："看来...我们又躲过一劫。"

尹南风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尹念。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暂时告一段落。汪家的阴影还在，香暗荼的宿命还未终结。

突然，尹念动了动，小手抓住尹南风的衣角。她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姐姐，我想起来了...所有事。"

尹南风心里一紧，等待着她的下文。

"母亲没有死。"尹念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尹南风耳边炸响，"她把自己的意识数据上传到了汪家的主服务器。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就在..."

尹念的话没能说完。庭院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警笛声由远及近。

尹南风脸色大变。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满地狼藉，又看了看虚弱的解语臣和刚苏醒的尹念，知道自己必须做个决定。

"解语臣，带尹念走。"她将合二为一的徽记塞进解语臣手里，"从密道走，去新月饭店找我。"

解语臣还想说什么，却被尹南风打断："快走！我随后就到。"她推了他一把，自己拔出短刀，迎向即将到来的警察。

解语臣咬了咬牙，抱起尹念冲进祠堂。在他身后，尹南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

祠堂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解语臣和尹念已经进入密道。尹南风转过身，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察，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阳光照在她身上，在地面投下孤单的影子。她知道，新的棋局已经开始，而这一次，她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