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记

密道里弥漫着千年腐朽的霉味，尹南风的手指能触到两侧潮湿的石壁。怀里的尹念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吴邪的咳嗽声在前方拐口停下，她加快脚步转过弯，看见他正背靠着石壁，一只手捂住侧腰，指缝里渗出血来。

"怎么回事？"尹南风把尹念放下，让她扶着墙壁站好，自己蹲下身查看解语臣的伤势。匕首划开的伤口很深，黑色布料下翻出的红肉让她皱紧眉头。

吴邪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疼得吸气："碰上几个张启山的人......在密道岔口。"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个牛皮纸包，抖出几支止血凝胶，"你带着念念先走，我殿后。"

尹南风没接那个凝胶。她直接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布条粗暴地缠上伤口时，解语臣闷哼了一声。"密道里没有岔口。"她的声音冷得像石壁，"你特地绕回去的？"

吴邪别开脸不看她。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他下颌线滚落，在颈窝里积成小小的水洼。"顺手拿了样东西。"他从裤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铜盒子，上面刻着家族的徽记，"尹西风皮箱里的，应该有用。"

尹念突然"呀"了一声。尹南风回头，看见小女孩正盯着密道深处，那里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点幽蓝的光，正沿着地面缓缓流动过来，像条发光的蛇。

"是磷火？"尹南风握紧腰间短刀。

"比那麻烦。"吴邪挣扎着站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是汪家的记忆追踪器，能循着血脉气息移动。"他突然抓住尹南风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带着念念从左边窄道走，那里有机关控制室。我把它们引向右边。"

尹南风反手攥住他的胳膊。两个人的伤口碰到一起，血濡湿了彼此的衣服。"祠堂那些记忆容器碎了，尹西风死了，张启山要的是血脉共鸣。"她盯着解语臣眼下的乌青，"你现在带着香暗荼的徽记盒子，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幽蓝的光芒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机关运转的咔嗒声。尹念突然抱住尹南风的腿，小脸埋在她沾满血污的裤子上："姐姐，解哥哥的血......在发光。"

尹南风低头，看见解语臣缠着布条的伤口处透出微弱的金光，像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皮肉下游动。这场景让她想起母亲留下的手札——当实验体与记忆容器产生排斥反应时，血液会呈现星图状流光。

"别管我了！"解语臣猛地推开她，转身冲向右侧通道。幽蓝光芒果然如同潮水般追随他而去，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尹南风咬着牙抱起尹念，钻进左边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

石壁上的机关纹路在指尖发烫。尹南风认出这是流砂计时装置，每隔一刻钟就会转动一次方向。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内部齿轮转动的声音，突然想起解语臣刚才塞给她的铜盒子。

"念念，咬开这个。"她把盒子塞进尹念嘴里。小女孩抱着她的脖子，用尽力气咬下去，铜盒应声裂开，露出里面一卷羊皮纸。尹南风单手展开，发现上面画着密道的立体地图，某个位置用朱砂标着红点，旁边写着"共鸣中枢"四个字。

窄道尽头豁然开朗。尹南风抱着尹念跌进一间石室，头顶突然亮起成百上千盏青铜灯，火焰跳动间照出满墙的机关暗器——诸葛连弩、翻板陷坑、流沙陷阱，每一样都打磨得寒光闪闪。

"姐姐，墙上有字！"尹念指着北面石壁。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尹南风认出是永乐年间的官用楷书——"凡入此室者，需以血脉献祭，方可启动共鸣之术"。她摸了摸石壁上的凹槽，形状刚好能放下那枚合二为一的徽记。

就在这时，通道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尹南风立刻把尹念藏进石桌下的暗格，刚要躲进另一侧的柜子，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她反手短刀出鞘，刀尖顶在对方喉咙上，却在看清那张脸时浑身一僵。

张启山的左眼变成了机械瞳孔，蓝色数据流在里面飞速滚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中山装前襟沾满血迹，手里提着的黑金古刀还在滴血。

"小南风啊，交出来。"他的声音混合着电流杂音，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