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的日子缓慢而坚定地推进。妘桉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从只能睁眼片刻,到能清醒小半天;从只能吃流食,到可以喝一些清淡的魔法植物浓汤;从手指微动,到能自己缓慢地抬起手臂。
而谜亚星,则成了她最忠实的“扶手”和“翻译”。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在谜亚星和大甜甜护理长的共同“担保”下,妘桉被允许短暂地离开病床,坐在窗边特制的铺着厚厚软垫的靠椅上,晒晒太阳。
谜亚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靠坐好,又在她腿上盖了一条柔软的毯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魔法植物图鉴——这是艾瑞克送来的,说是给妘桉解闷。
妘桉的目光落在窗外。
萌学园的重建已接近尾声,魔法防护罩在阳光下闪耀着全新的光泽,远处魔法植物园郁郁葱葱,一些低年级的学生在广场上练习基础魔法,充满了勃勃生机。
她静静地看了许久,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浅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
妘桉“比……辐射废土……顺眼点。”
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虚弱,语速很慢,但清晰度比刚苏醒时好了许多。
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主动评价外界。谜亚星心中一喜,放下图鉴,微笑道:
谜亚星“那当然,这可是萌学园。等你再好点,我推你去植物园转转?欧趴新培育了一种会发光的月光藤,晚上看很漂亮。”
妘桉没说话,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谜亚星身上。这一次,她的视线在他浅灰色的衬衫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谜亚星立刻正襟危坐,做好了迎接新一轮“麻袋”批判的准备。
然而,妘桉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的却是:
妘桉“……你的……邮筒装呢?”
谜亚星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谜亚星“邮筒装?你是说……萌学园制服?”
妘桉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清澈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静静地看着他。
谜亚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想起自己当初“再也不穿墨绿色”的誓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谜亚星“呃……在宿舍衣柜里。我……我这不是遵守承诺嘛,你说邮筒精审美没救,我就……”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浅灰色,
谜亚星“换了别的颜色。”
妘桉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更轻、更慢的声音说:
妘桉“……灰扑扑的……像……阴天的……云。”
妘桉“……还是……”
妘桉“……邮筒……顺眼点。”
谜亚星:
谜亚星“!!!”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妘桉!她……她刚才说什么?邮筒……顺眼点?
那个被她嫌弃了无数遍、吐槽为“麻袋”、“邮筒装”、“拉低颜值上限”的萌学园墨绿色制服……她居然说……顺眼点?!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谜亚星心中炸开!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不可思议!
谜亚星“你……你是说……”
谜亚星的声音带着惊喜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求证,
谜亚星“我可以……穿回我的‘邮筒装’了?”
妘桉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但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轻得像羽毛拂过。
谜亚星瞬间感觉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咧开嘴,露出了妘桉苏醒后第一个真正灿烂的笑容,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谜亚星“好!我明天就换回来!”
他立刻保证道,语气雀跃。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大大咧咧地推开,焰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用墨绿色萌学园制服布料缝制的、造型有些歪歪扭扭的……玩偶?
焰王“妘桉!谜亚星!”
焰王嗓门洪亮,把病房的宁静打破,
焰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我让后勤阿姨帮忙做的!”
他把那个玩偶往妘桉面前的矮桌上一放。
玩偶不大,用崭新的墨绿色制服布料缝制,勉强能看出个人形,脸上用魔法颜料画着两个豆豆眼和一个咧开的笑容,胸前还用金线歪歪扭扭地绣了一个小小的星星图案。
谜亚星“这是什么?”
谜亚星看着这造型奇特的玩偶,有些好笑。
焰王“守护勋章啊!”
焰王一脸得意,指着玩偶,
焰王“看这颜色!谜亚星的‘邮筒装’!看这星星!妘桉的审判印记!我焰王亲手设计的!
焰王象征你们俩联手打爆黑魔王和葛兰老贼的伟大功绩!帕主任都盖章认证了,说这是‘萌学园英雄的独特勋章’!”
他顿了顿,补充道,
焰王“虽然他说这玩意儿丑得很有特色……”
妘桉的目光落在那个丑萌丑萌的墨绿色小玩偶身上,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金色星星,又看了看旁边笑容灿烂的焰王,再看看一脸无奈又带着点感动的谜亚星。
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在谜亚星和焰王惊讶的目光中,她极其缓慢地、带着点笨拙地抬起了那只没在输液的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玩偶胸前那颗歪歪扭扭的金色星星。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珍视。
妘桉“……丑。”
她吐出一个字,依旧是熟悉的嫌弃语气。
妘桉“……但……”
妘桉“……勋章……”
妘桉“……收下了。”
谜亚星看着妘桉指尖触碰星星的动作,再看看她虽然嫌弃却并未收回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他明白了。
她收下的不是玩偶,而是这份来自伙伴的心意,是并肩作战的情谊,也是……对他这个“邮筒精”守护的某种默认。
他笑着拿起那个丑萌的“邮筒精勋章”,郑重地放在妘桉盖着的毯子旁边。
谜亚星“好,我们收下了。谢谢你,焰王。”
焰王挠挠头,嘿嘿一笑:
焰王“不客气!等你好利索了妘桉,我们再打一场!这次我保证不烧温室!”
妘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闭上了眼睛,仿佛累了。但她的嘴角,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微弱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弧度。
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病房里,洒在那个丑萌的墨绿色玩偶上,也洒在闭目养神的少女和守在她身旁、笑容温柔的少年身上。
萌学园的新生,如同窗外的阳光,温暖而充满希望。而“邮筒精”的勋章,静静地躺在毯子上,成为了这段生死羁绊最独特也最温暖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