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的深灰色眼眸平静地看着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死水。“那么，您希望我如何称呼您？克里斯·埃利斯理事？还是守秘人大人？”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公事公办的请教意味。
这种彻底的无动于衷和刻意为之的疏远，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克里斯那点莫名的烦躁里。
青草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克里斯猛地低头，吻住了约克的嘴唇。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粗暴而充满侵略性，试图撬开那冰冷的外壳，逼出一点真实的反应。
约克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他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任由克里斯掠夺。甚至当克里斯的手探入他的衬衫下摆，抚上他冰凉的皮肤时，他的身体也只是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是一种彻底的、令人火大的放弃抵抗。
克里斯猛地停了下来。他撑起身，盯着身下眼神空洞的约克，胸口微微起伏。那股烦躁感越来越盛，几乎要压过他的掌控欲和恶劣趣味。
“看着我！”克里斯低吼，手指用力，“约克·内尔！你他妈给我点反应！”
约克的眼珠缓缓转动，对上克里斯的视线，里面依旧是一片虚无。“您想要什么反应，守秘人阁下？”他甚至轻轻地、极其礼貌地反问，“哭泣？求饶？还是像以前那样骂您？如果您需要，我可以配合。”
这句话如同最冰冷的水，浇在了克里斯心头的火上，却激起了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暴怒和……一丝恐慌？
他宁愿约克恨他，骂他，反抗他，也好过现在这样，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用最彻底的“顺从”来无声地嘲讽他，将他推得更远。
“配合？”克里斯冷笑一声，手指抚过约克苍白的脸颊，动作却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你以为这样就能恶心到我？就能让我放过你？”
约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然呢？”
克里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慵懒和戏谑，反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偏执的疯狂。
“很好。”克里斯松开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却更令人心悸，“既然你这么喜欢扮演‘管理者’，喜欢用那套冷冰冰的面具和规则来对付我。”
他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私人终端，操作了几下。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克里斯转过身，青草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的光，“关于第七层近期能源消耗异常的问题，我收到报告，显示有多处不必要的能量溢散，疑似与管理疏漏或个别‘梦想家’引律控制不稳有关。作为直接负责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约克主管？”
话题的陡然转变，以及克里斯此刻冰冷严肃的语气，让约克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深灰色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一丝属于“管理者”的锐利和警惕。
“能源消耗异常？”约克皱眉，大脑迅速过滤着近期所有的报告和数据，“第七层的能源循环系统一直处于严格监控下，所有数据均在正常阈值内波动。我并未收到任何关于异常溢散的报告。您收到的消息来源是？”
“来源你不需要知道。”克里斯冷冷道，“我只需要你的解释。或者，你需要我启动更高级别的审查程序，对第七层的能源核心进行一次彻底的‘诊断’？”
约克的脸色微微发白。高级别的审查程序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那将是对他管理能力的直接质疑，甚至会波及到他下属的“梦想家”们，包括泽菲尔和艾维斯。泽菲尔的引律本就特殊，艾维斯的情况更是敏感，经不起任何深入的“诊断”。
“管理署有完善的流程，守秘人阁下。”约克的声音依旧竭力保持镇定，但语速微微加快，“如果存在疑虑，应按照规程，先向第七层管理办公室发出正式质询函，并提供相关证据链。我会全力配合调查。但在没有确凿证据和正式流程的情况下，直接启动高级别审查，不符合规定，也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资源浪费。”
“规定？”克里斯嗤笑一声，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是说，你心里有鬼，害怕被查出来什么？比如……某些人利用职权，私自调用能源，试图掩盖什么？”
他的意有所指让约克的心脏猛地一沉。克里斯是在暗示他之前默许泽菲尔触碰禁忌契约的事？还是发现了别的什么？
“我的一切操作都符合规程，并有完整记录可供查询。”约克咬牙，强迫自己迎上克里斯的目光，“如果您怀疑我渎职，请拿出证据。”
“证据？”克里斯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约克困在原地，青草绿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我需要证据吗，约克？只要我怀疑，就够了。我的‘感觉’，就是最高优先级的调查依据。这一点，你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吗？”
他靠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约克脸上，语气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还是说，上一次在理事会……那种濒临湮灭的感觉，你已经忘了？”
约克的呼吸骤然停止！深灰色的瞳孔猛烈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那段被强行从死亡边缘拉回、连自我了断都无法做到的绝望记忆，如同最深的梦魇，瞬间将他吞没！
他看到克里斯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掌控和威胁。这个男人，随时可以凭借一个“怀疑”，将他再次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牵连他在意的人。
那层用以自我保护的空壳和冰冷，在这赤裸裸的权力倾轧和威胁面前，瞬间碎裂剥落，露出底下最原始的恐惧和无力。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约克苍白的唇间逸出。他猛地别开脸，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攥住了沙发皮面。
“不要……”他重复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那是情绪彻底失控的前兆，“别动第七层……别动他们……”
看到约克终于不再是那副冰冷麻木、无动于衷的样子，克里斯的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对，就是这样！恐惧也好，恨意也罢，只要是真实的情绪！只要是他克里斯·埃利斯能够引发的情绪！
但他同时，也清晰地看到了约克眼中那深切的、几乎要将他击垮的恐惧和绝望。那不仅仅是对于自身处境的恐惧，更是对于可能波及泽菲尔和艾维斯的恐惧。
克里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一股强烈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那是一种极度暴躁的、无法忍受的……嫉妒？
他嫉妒泽菲尔和艾维斯！嫉妒他们能如此轻易地牵动约克的情绪，能让约克露出那样柔软的眼神，甚至能让约克为了维护他们，在此刻流露出如此真实的恐惧和近乎哀求的姿态！
而他克里斯·埃利斯，拥有无上的权力，能将约克牢牢掌控在手中，却只能用威胁和强迫，才能从他这里榨取一点真实的反应？甚至这点反应，还是因为别的男人？！
这认知像毒火一样灼烧着克里斯的理智。
“不动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