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寒的卧室很安静，窗帘半拉着，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温晚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剥着一颗橘子，甜涩的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阿姨说你没怎么吃东西。”她把剥好的橘子瓣递过去，“吃点水果？”
沈昭寒撑着手臂坐起来，黑发垂落在白色睡衣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接过橘子，指尖不经意碰到温晚柠的手心——
好烫。
温晚柠下意识缩了下手指，又立刻懊恼自己的反应。她偷瞄沈昭寒，对方却好像没注意到，只是安静地把橘子放进嘴里。
“甜吗？”温晚柠问。
沈昭寒顿了顿，点头。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温晚柠绞尽脑汁想话题，目光扫过书桌——堆满参考书和竞赛奖杯，唯独没有女孩子常有的小摆件或照片。
“你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做什么？”
“看书。”
“看什么书？”
“数学。”
温晚柠噗嗤笑出声：“沈昭寒，你是机器人吗？”
沈昭寒抬眼看她，因为发烧，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此刻泛着水光，竟显出几分柔软。温晚柠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那个……我去给你倒杯水！”她慌慌张张站起来，却不小心踢到床脚，整个人往前栽去——
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
沈昭寒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侧，热度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温晚柠抬头，正对上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沈昭寒睫毛的弧度，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因为发烧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小心。”沈昭寒松开手，声音有些哑。
温晚柠耳根发烫，胡乱点头，逃也似地冲出房间。
厨房里，她猛灌了两口冷水才平静下来。沈妈妈正在熬粥，笑眯眯地问：“晚柠啊，昭寒在学校朋友多吗？”
“呃……不是很多。”温晚柠捏着杯子，“她比较安静。”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沈妈妈叹气，“初中被孤立过，后来就更不爱说话了……你是第一个来家里找她的同学。”
温晚柠愣住。
她想起沈昭寒总是独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样子，想起她领奖时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想起她习惯性摩挲钢笔的小动作——原来那些都不是天生的冷淡，而是被伤害后的自我保护。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回到房间时，沈昭寒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逃跑回来了？”
“谁逃跑了！”温晚柠红着脸反驳，把水杯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我是去……去帮阿姨熬粥！”
沈昭寒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
温晚柠拖过椅子坐下，突然问：“你初中……为什么被孤立？”
翻书的手指顿住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就在温晚柠后悔自己冒昧时，沈昭寒合上书，淡淡开口：“因为举报了作弊。”
“啊？”
“期中考试，班长组织集体作弊。”沈昭寒望向窗外，“我告诉了老师。”
温晚柠瞪大眼睛：“这有什么错？他们活该！”
“错在太天真。”沈昭寒冷笑，“班长是校董的儿子，最后只有我被转学了。”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温晚柠突然很想抱住她，但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那群人都是垃圾。”她认真地说，“你现在有我了。”
沈昭寒怔了怔，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没有抽开。
傍晚时分，温晚柠该走了。她站在门口犹豫半天，突然转身：“明天周六，我还能来看你吗？”
沈昭寒怔了怔。
“随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温晚柠眼睛亮起来，“我给你带校门口那家超好吃的蛋糕！”
门关上的瞬间，沈昭寒抬手按住自己发烫的额头——
这热度，恐怕不全是发烧的缘故。
她拿起手机，看到温晚柠刚发的消息：【记得吃药！明天见！】后面跟着个傻乎乎的兔子表情包。
沈昭寒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慢慢打字：【嗯】
发送前，她又加了个句号。
【嗯。】
像是给自己的克制画上界限。
第二天清晨，沈昭寒被门铃声吵醒。
她皱着眉打开门，只见温晚柠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棕色长发扎成活泼的丸子头，鼻尖还沾着一点面粉。
“早呀！”她举起手里的纸袋，“我烤了饼干！虽然有点焦……”
沈昭寒看着袋子里奇形怪状的焦黑块状物，难得露出诧异的表情：“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温晚柠得意地挤进门，“还热着呢，快尝尝！”
沈昭寒拿起一块“饼干”，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顿时被甜到皱眉。
“怎么样？”
“……糖放多了。”
“诶？！我明明按食谱来的……”
“三倍糖的食谱？”
温晚柠蔫了：“好吧，我可能看错单位了……”
沈昭寒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嘴里：“还行。”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温晚柠眨眨眼，突然觉得——
这个总是冷冰冰的沈昭寒，好像变得有点温暖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