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终·暗夜挽歌)
(16)斗角场的血色轮回
小花被拖进斗角场的第三十七天,影烁终于被允许“观看”。
魔族的规矩很简单——人类俘虏若能在角斗中存活满三十日,便能获得“短暂休整”。但没人告诉小花,所谓的“休整”不过是换一间更肮脏的牢笼,而“存活”的定义,从来不包括“尊严”。
她蜷缩在沙地中央,浑身是血。
原本干净的灰色布衣早已被撕裂成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爪痕、咬伤和干涸的血痂。左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那是昨天被一头魔化鬣狗咬断时,骨头刺穿皮肉的痕迹。右腿的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却依然要在每次铃响时,挣扎着爬起来。
看台上的魔族们嗑着用奴隶骨髓磨成的粉,兴致勃勃地往赌池里扔魔晶。
“第三十八场!人类小丫头对上‘血鳞蟒’!”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喊,斗角场的铁门轰然打开。
一条足有三米长的蟒蛇滑入沙地,暗红色的鳞片在魔焰照耀下泛着油光,三角形的头颅高高昂起,分叉的舌信舔过空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它的额头上有一块凸起的骨板,那是“血鳞”变异的标志——被魔气侵蚀的魔兽,比普通同类凶残十倍。
小花抬起头,紫色的瞳孔缩了缩。
她认得这头魔兽。三天前,它曾撕碎过一个十二岁的男孩。那孩子的惨叫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
铃响了。
血鳞蟒猛地弹射而出!
小花本能地翻滚,但受伤的右腿让她动作迟缓。蟒蛇擦着她的后背掠过,锋利的鳞片刮下一大片皮肉。她痛呼一声,却顾不上疼痛,抓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木棍,朝着蟒蛇的七寸捅去。
木棍刺进鳞片的缝隙,却只深入半寸就被坚硬的鳞甲卡住。血鳞蟒吃痛,疯狂扭动身体,将小花甩了出去。
她重重摔在沙地上,肺部像是被火烧一样疼。
“起来!小杂种!”看台上有人高喊,“再爬起来啊!”
小花吐出一口血沫,颤抖着撑起身体。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她知道,自己可能撑不过这一场了。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她浑身一震。
“……小花……”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看台下方。
在魔族士兵的阴影里,影烁正死死盯着她。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又像是被魔气灼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却被身后的士兵一把捂住了嘴。
小花的心脏猛地一跳。
——影烁……他还活着……
血鳞蟒再次扑来。
这一次,小花没有躲。
她闭上了眼睛。
(17)碎裂的誓言
当影烁终于被允许进入斗角场收尸时,天已经黑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沙地中央,脚下的血迹黏腻而温热。
小花躺在那里,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她的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歪着,眼睛半睁着,紫色的瞳孔已经扩散。她的嘴角还挂着血迹,手指紧紧抓着那根断掉的木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小花……”影烁跪在她身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她的皮肤冰凉。
“你……你为什么不躲啊……”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小花脸上。
小花当然不会回答他。
她再也不会回答任何人了。
影烁疯了一样摇晃她的身体,像是想把她摇醒。但小花只是静静地躺着,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我带你走……我带你走……”他喃喃道,声音支离破碎,“我求董天宇……我求他放了你……我……”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斗角场的魔族士兵们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个士兵嗤笑一声:“怎么,这就哭鼻子了?她可是人类啊,本来就是低等生物。”
“就是,能活三十多天已经够久了。”另一个士兵耸耸肩,“下次送进去的,可没这么‘耐打’。”
影烁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里燃烧着疯狂的怒火。
“你们……你们这些恶魔!!!”他嘶吼着,朝最近的士兵扑去。
但他的力量在魔族面前微不足道。
士兵只是轻轻一推,影烁就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石块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18)永夜的绝望
影烁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关回了地牢。
他的身上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地牢里黑漆漆的,只有墙角的一盏魔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他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
小花死了。
那个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女孩,那个给他糖吃的女孩,那个在荒原上种野花的女孩……永远地消失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当初没有遇见她……
如果他没有偷偷和她做朋友……
如果他乖乖听父亲的话,离她远点……
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影烁……”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影烁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董天宇。
他坐在地牢的尽头,黑袍笼罩着身体,面容隐藏在阴影里。
“你以为你和小花的友谊很伟大?”董天宇的声音冰冷而嘲讽,“你以为你的坚持能改变什么?魔族和人类的仇恨,是刻在血脉里的!你们注定敌对!”
影烁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仍然死死盯着董天宇。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
董天宇站起身,缓缓走向影烁。
“因为她活着,就是对我的挑衅。”他俯下身,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影烁的眼睛,“而你……你让我想起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影烁的心猛地一沉。
董天宇伸出手,指尖轻轻挑起影烁的下巴。
“但没关系。”他轻声笑道,“很快,你就不会痛苦了。”
影烁的身体僵住了。
“从明天开始,你将成为‘魔狱守卫’的一员。”董天宇松开手,转身离去,“你的任务,就是看着更多像小花一样的‘低等生物’,在斗角场里死去。”
地牢的门缓缓关上。
影烁蜷缩在黑暗里,无声地哭泣。
小花死了。
而他自己,也再也回不去了。
(全文完)
【终章·暗夜余烬】
- 影烁的余生:成为魔狱守卫的影烁,会在无数个夜晚凝视斗角场内的厮杀,直到某天亲手放走一个被误抓的人类孩童,从此踏上逃亡之路。
- 董天宇的真相:魔族首领冷酷无情的背后,隐藏着一段被抹去的记忆——他曾是千年前唯一一个与人类相爱的魔族王子,而那段禁忌之恋,正是魔族与人类千年血仇的源头。
- 小花的遗产:小花临死前紧握的断木棍,被幸存的魔族奴隶偷偷带出,在多年后成为人类反抗军领袖的武器,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影烁”。
(这是一个关于仇恨与救赎、纯真与毁灭的故事。当禁忌的友谊被碾碎在权力的车轮下,留下的只有永恒的暗夜,与微弱却永不熄灭的人性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