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的食堂宽敞明亮，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的香气。正是午餐高峰，人声鼎沸，餐盘碰撞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向暖暖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盘子里是简单的两素一荤：清炒西蓝花，番茄炒蛋，还有一小份看起来酱汁浓郁的红烧鸡翅。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刚拿起筷子，准备对付那块看起来最诱人的鸡翅，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端着盘子，极其自然地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
是王楚钦。
他刚冲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随意地搭在额前，穿着宽松的运动T恤，整个人散发着清爽又随意的气息。他盘子里的东西就丰富多了，堆得小山一样，肉食为主。
向暖暖夹鸡翅的筷子顿在半空，心里警铃大作。这个人出现，准没好事！
果然，王楚钦坐下后，目光先是扫过她盘子里的鸡翅，然后落回她脸上，嘴角勾起那抹向暖暖已经开始“熟悉”的、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弧度。
“小土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周围的嘈杂，“会啃鸡翅吗？” 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疑问，仿佛在探讨一个高深的学术问题。
向暖暖的脸“腾”地又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吃饭都不消停！她憋着一口气，不想理他，闷头夹起鸡翅，准备用实际行动证明。
可她刚把鸡翅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下口，王楚钦又慢悠悠地开口了，这次用的是极其蹩脚、发音古怪到离谱的俄语：“Крыло…… цыпленка…… вкусно？”（鸡翅膀……好吃？） 那重音和语调，歪得连食堂大妈听了都得皱眉。
向暖暖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抬起头，看着对面那张俊脸上“求知若渴”的表情，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这绝对是故意的！她深吸一口气，本着专业翻译的素养（以及对这糟糕发音的强烈不适），放下鸡翅，用清晰标准、语速偏快的俄语纠正道：“Крылышки куриные. Очень вкусно.”（鸡翅膀。很好吃。） 她故意加重了“Очень”（非常）的发音，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带着无声的控诉：听见没？这才是人话！
王楚钦看着她气鼓鼓像只小河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仿佛没听懂她的“反击”，反而学着她的样子，拿起自己盘子里一块更大的鸡翅，然后，用一种极其夸张、慢到令人发指的姿势，慢悠悠地啃了起来。动作刻意放慢，每一口都咬得极其细致，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揶揄，时不时瞟她一眼，仿佛在说：看，哥这才叫会啃。
向暖暖被他这幼稚又气人的举动彻底打败了，手里的鸡翅瞬间不香了。她愤愤地放下筷子，端起旁边的汤碗，埋头喝汤，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心里的小人已经把对面那个“烦人精”用俄语骂了一百遍。
下午是枯燥冗长的录像分析课。会议室里窗帘拉得很严实，只有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幕布上，反复播放着国外主要对手的技术动作和比赛片段。维克托教练低沉快速的俄语分析如同催眠曲，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气息。
向暖暖坐在王楚钦斜后方的位置，强打起精神，一边听着维克托的讲解，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关键术语和要点，同时还要在脑子里快速组织中文，准备随时为王楚钦翻译。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她暂时忘记了午餐时的不快。
王楚钦靠在椅背上，姿势有些懒散。屏幕上的画面是慢速回放对手一个刁钻的反手拧拉。维克托的俄语在耳边流淌，但他其实听懂了大概。他的目光，不知不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斜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投影仪的光线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翘，嘴唇微微抿着，显出一种与平时软糯不同的认真。她的手指握着笔，在纸页上快速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那截露在T恤外面的后颈，白皙纤细，几缕碎发柔顺地贴在上面。
鬼使神差地，王楚钦伸出了手。他侧着身子，修长的手指带着常年握拍留下的薄茧，动作极其轻缓地，用指尖，轻轻划过向暖暖后颈那一小块裸露的皮肤。
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
“呀！”向暖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一缩脖子，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惊恐地捂住后颈，倏然回头，对上了王楚钦那双带着明显恶作剧得逞笑意的眼睛。
“王楚钦！”她又惊又气，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浓浓的鼻音和难以置信的羞恼。他怎么能在开会的时候……挠她痒痒？！还是在那么敏感的地方！她白皙的脸颊瞬间红透，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圆圆的杏眼里蒙上了一层被欺负狠了的水汽，控诉地瞪着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王楚钦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满脸通红的模样，胸腔里那股恶劣的愉悦感瞬间达到了顶峰。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细腻微凉的触感。他耸耸肩，脸上是十足的无辜，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看你快睡着了，提提神。” 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只是帮她掸掉了肩膀上的灰。
维克托教练不满的目光扫了过来：“Тишина!”（安静！）
向暖暖又羞又气，捡起笔，狠狠地扭过头，再也不看他一眼。后颈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带着一种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麻痒。她死死盯着屏幕，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心跳却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敲打着耳膜。这个“烦人精”，他一定是上天派来克她的！太可恶了！她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把他用各种语言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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