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清晨，寒气刺骨。训练基地的资料室里却暖意融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堆满俄语文献和战术图纸的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向暖暖正埋首于一堆维克托教练手写的、龙飞凤舞的俄文笔记中，眉头紧锁，小脸绷得紧紧的，嘴里念念有词地拼读着某个复杂的专业术语。帆布包放在脚边，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清冽的空气。
王楚钦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刚结束晨跑，额发微湿，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整个人散发着清爽又慵懒的气息。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几乎要被文件淹没的、毛茸茸的脑袋。
“哟，壮壮，”他极其自然地吐出这个新鲜出炉、杀伤力翻倍的外号，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和惯有的戏谑，“这么用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长腿随意地伸着。
“壮壮”两个字像两颗小石子，精准地砸在向暖暖的神经上。她握着笔的手一紧，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笔记本砸过去的冲动，头也不抬，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要你管！烦人精！” 浓重的东北腔，字字带刺。
王楚钦对她的“反击”毫不在意，反而觉得那气鼓鼓的侧脸格外有趣。他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目光扫过她脚边那个明显过于饱满的帆布包。
“包里装的什么宝贝？”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神里闪烁着熟悉的、让向暖暖头皮发麻的探究光芒，“该不会……又藏了毛毛虫，准备报复我吧？”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点阴恻恻的调侃。
“啊！”向暖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交织的光芒。童年被毛毛虫支配的恐惧再次被唤醒，她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脚边的包，仿佛里面真的爬满了可怕的绿色生物。“王楚钦！你有病啊！谁…谁会藏那种东西！”她声音都气得发颤，脸颊迅速涨红。
看着她瞬间炸毛、惊惶失措的样子，王楚钦胸腔里那股恶劣的愉悦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耸动：“开个玩笑嘛，壮壮，胆子还是这么小。”
“不许叫我壮壮！”向暖暖终于忍无可忍，把手里的笔“啪”地拍在桌上，像只被惹急了的小狮子，“我有名字！我叫向暖暖！”
“行行行，暖暖，暖暖。”王楚钦从善如流，但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壮壮多好，一听就…嗯…结实！”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跟这外号一点都不搭。
向暖暖气得七窍生烟，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想丢过去。
“诶，别激动，”王楚钦眼疾手快，身体往后一靠，避开了她的“攻击范围”，同时变戏法似的，从自己宽大的运动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小小的、方形的酸奶。正是基地小卖部卖的那种原味酸奶，盒子上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显然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
他把酸奶推到桌子中央，推到向暖暖面前。
“喏，给你的。”他语气随意得像在丢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早上看你啃干面包，跟难民似的。补充点蛋白质，‘壮壮’翻译官。” 他故意在“壮壮”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促狭。
向暖暖看着那盒突然出现的、冰凉凉的酸奶，愣住了。这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对，是打一巴掌塞个酸奶！她狐疑地瞪着王楚钦，又看看酸奶，再看看他那张写满“我是好人快谢我”的欠揍俊脸。
“谁…谁要你的酸奶！”她嘴硬道，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盒诱人的酸奶上停留了一秒。早上起晚了，确实只啃了个干面包，现在肚子有点空。
“不要？”王楚钦挑眉，作势就要把酸奶拿回来，“那我扔了？反正我买了两盒，这盒多……”
“等等！”向暖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手飞快地按住了那盒酸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快，脸上又是一热，梗着脖子强辩道，“浪费粮食可耻！我…我是为了环保！”
王楚钦看着她这副明明想要又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差点又笑出声。他收回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饰着嘴角的弧度：“行，环保大使壮壮，您慢用。” 说完，他不再看她，拿起旁边一份战术报告，似乎真的看了起来。
向暖暖握着那盒冰凉的酸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烦人！幼稚！讨厌鬼！可……这酸奶……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那个“认真”看报告的家伙。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安静和……专注？
呸！假象！都是假象！向暖暖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她愤愤地撕开酸奶盒的盖子，拿起附赠的小塑料勺，舀了一大勺冰凉浓稠的酸奶塞进嘴里。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酸，很好地安抚了她空空如也又饱受“惊吓”的胃。
嗯……味道……居然还不错？她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王楚钦看似专注地看着报告，眼角的余光却将对面小仓鼠般偷偷进食、嘴角还沾了一点酸奶渍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握着报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有些泛白，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极快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资料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向暖暖小口小口吃着酸奶的细微声响。阳光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墨味、咖啡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奶的甜。刚才的剑拔弩张似乎被这盒突如其来的冰凉酸奶奇异地中和了，只剩下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别扭的平静。向暖暖吃着酸奶，心里的小人一边骂着“烦人精”，一边又忍不住想：这酸奶……他是不是特意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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