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大阪被热浪裹着,难波公园的夏日祭刚拉开序幕,就飘满了章鱼小丸子和鲷鱼烧的香味。
和叶穿着水蓝色浴衣,腰带系着同色樱花结,一手拽着平次的手腕,一手拿着刚买的苹果糖。
“平次!快点啦,晚了就吃不到阿婆的章鱼小丸子了……哎?那不是松本叔的御神酒摊位吗?”
平次被她拽得趿拉着木屐快走,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不远处挂着“松本家御神酒”木牌的摊位上。
往常该吆喝着“来尝新酿啊”的松本,此刻却没了踪影,只有摊位后的酒桶倒在地上,深褐色的酒液顺着青石板缝漫开,还沾着几片散落的枫叶,那是松本总用来装饰酒桶的叶子。
“喂,你们看那边!”
有人指着酒桶旁尖叫。
平次和叶立刻挤过去,只见松本蜷在酒桶边,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额头贴着一块染血的纱布,眼睛闭着一动不动。
他手边的酒液里,泡着一张被浸湿的白色纸条,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个“火”字,旁边还散落着几根没点燃的烟火棒,是夏日祭常见的那种手持款。
“是烟火!松本叔肯定是被放烟火的人害了!”
围观的人里有人喊。
很快,穿着制服的警察就挤了进来,领头的是平次认识的大阪府警本部的大泷警官。
大泷蹲下身检查松本的呼吸。
“还有气!快叫救护车!”
这一声让所有人松了口气,警察很快找到嫌疑人,负责在祭典里分发烟火的员工田中。
田中二十来岁,穿着印着祭典logo的T恤,脸涨得通红。
“不是我!我昨天是和松本叔吵过架,但我没打他啊!”
“吵什么架?”大泷问。
“他说我把烟火棒放在他摊位旁边,万一烧到酒桶就完了,还骂了我几句……”
田中声音越来越小,而松本手边的“火”字、散落的烟火棒,似乎都在指向他。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连几个警察都默认田中就是凶手。
平次却蹲在地上,盯着那张泡在酒里的纸条没说话。
和叶也跟着蹲下来,浴衣的下摆蹭到了酒渍也没在意,只盯着纸条上的“火”字看。
“平次,你觉不觉得这个字有点怪?”
“嗯?”
平次抬头看她。
“松本叔不是关西人吗?上次我来买酒,他给我写收据,写火字的时候,都是先写左边的竖撇,再写右边的点和撇,像画个小灯笼似的。”
和叶用手指在石板上画了画。
“但这个火字,是先写的点,跟东京那边的写法一样,一点都不像松本叔的字!”
平次立刻凑过去仔细看纸条,果然,“火”字的起笔是点,笔锋还很生硬,明显是模仿的。
他刚想开口,和叶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向倒在地上的酒桶。
“你看酒桶上的标签!松本叔每次贴新标签,都会在御神酒的御字右边,多画一笔小勾,说这是给客人的福气勾。但这个标签上的御字,根本没有小勾!”
平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酒桶侧面的红色标签确实少了那笔小勾,他立刻起身问大泷。
“大泷警官,松本的摊位平时谁帮忙看?除了他自己还有别人吗?”
“有个叫佐藤的员工,今天也来了,刚才说去帮松本买水,现在还没回来。”
大泷刚说完,就见一个穿灰色衬衫的男人拎着矿泉水瓶走过来,看到警察盯着他,眼神明显慌了一下。
“佐藤先生,”
平次走过去。
“这个酒桶的标签是你贴的吧?松本叔贴标签的习惯,你应该知道才对。还有那张写着火字的纸条,松本本来写的应该是酒字吧?你把酒字的右边撕了,改成了火,想嫁祸给田中,对不对?”
佐藤脸色瞬间白了。
“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平次指了指地上的酒渍。
“松本额头的伤是他自己撞的,他欠了田中三个月工资,怕田中今天在祭典上闹,就想装死嫁祸,让田中没法找他要工资。但你早就想吞了这个摊位,看到他装死,就趁机用旁边的木勺打晕了他,还改了死亡讯息,想让警察定田中的罪,等松本醒不过来,摊位就是你的了。”
“证据呢?”佐藤还在嘴硬。
“证据就在你口袋里。”
和叶开口。
“刚才我看到你从摊位后面出来,口袋里露着半截马克笔,松本叔用的马克笔是黑色粗头的,笔帽上有个枫叶贴纸,你拿出来看看,是不是那个?”
佐藤的手开始发抖,掏出口袋里的马克笔时,枫叶贴纸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松本手边。
这时救护车也到了,松本被抬上车时醒了过来,含糊地承认了自己想装死躲工资的事,佐藤见状,终于瘫坐在地上认了罪。
警察把佐藤带走后,夏日祭的热闹又慢慢回来。
和叶咬着刚买到的章鱼小丸子,看着平次。
“喂,刚才要不是我注意到标签和写字的习惯,你是不是还没头绪?”
平次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把自己的鲷鱼烧递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和叶最厉害了。”
正说着,夜空炸开一串烟火,金色的光映在和叶的浴衣上,平次看着她,突然觉得,比解开谜案更开心的,是能和她一起在大阪的夏日祭里,吃着小吃,看烟火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