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气渗进骨髓,琴房的暖气片发出微弱的嗡鸣,却驱不散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寒意。
我数着日子,这是他刻意保持距离的第三周,每次上课他都像座精美的冰雕,所有动作精准得近乎机械,连呼吸声都隐匿在翻琴谱的沙沙声里。
这天课前,我在琴房门口听见他与同事交谈的声音。
"张老师周末有空吗?系里组织的滑雪聚会..."
同事的话音未落,我看见他握着保温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张艺兴"抱歉,周末要整理乐谱。"
转身时,他与我撞了个正着,目光在我围巾上的雪花装饰上停留半秒,又迅速移开。
课程进行得格外漫长。我盯着琴谱上跳动的符干,却总想起昨夜梦里他指尖拂过我手背的温度。
当《月光》的旋律再次因颤抖的手腕走调时,他终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张艺兴"休息五分钟。"
我攥着水杯走到窗边,玻璃映出他低头写批注的侧影。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细小的冰晶扑在玻璃上,像极了我破碎又固执的心事。
突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他的气息裹着雪松味漫过来。
张艺兴"手又冷了?"
我浑身僵硬,他温热的掌心已经覆在我握着玻璃杯的手上。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回到最初那些温暖的时光,可下一秒,他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
张艺兴"抱歉,失态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我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鼓起全部勇气转身时,正对上他慌乱躲闪的目光。
许乔月"老师,"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许乔月"您在躲我吗?"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目光落在我身后的雪幕上。
张艺兴"乔月,你该知道..."
话未说完,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嬉笑的学生探进头来。
"张老师,学生会的新年音乐会想请您..."
张艺兴"我考虑一下。"
他迅速打断,转身收拾琴谱的动作快得几乎打翻咖啡杯。
我看着他紧绷的脊背,看着他将乐谱塞进琴包时微微发抖的手,突然想起初雪那天他在窗口熄灭的香烟——原来那些克制的目光,隐忍的叹息,都藏在他刻意保持的距离里。
下课铃响起时,他几乎是夺门而出。
我呆坐在琴凳上,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在琴谱上积了薄薄一层白,就像我们之间永远无法言说的心事,落满尘埃,又被新雪覆盖。
我缓缓起身,指尖抚过琴键,残留的余温早已消散。
收拾东西时,一张折成方块的便签从琴谱里滑落,是张艺兴工整的字迹:"明日停课,琴房检修"。
短短几个字,却像一道冰冷的屏障,将仅存的一点期待彻底阻断。
走出琴房,寒风裹挟着雪花扑在脸上,生疼。
我望着教学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突然觉得无比孤寂。
原来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是暗夜里的月光,看得见,却永远触碰不到。
我抱紧琴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终将随着这场初雪,埋葬在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