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府的财库,是连耗子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的地方,因为没什么油水,只有一堆落了灰的古董字画。
杨真把藏海派到这里,用心极其险恶。
“【主播,我赌五毛,这姓杨的绝对在门口埋伏了人,就等男主出来的时候搜身,栽赃他偷东西!】”
“【经典职场PUA,先把你发配边疆,再找茬开了你。】”
“【心疼我方藏海,刚入职就碰上这种老油条领导。】”
秦明月缩在财库对面的假山后,把直播镜头拉到最远,心里把杨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这几天靠着直播打赏换来的肉包子,总算没那么面黄肌瘦了,但一看到这种糟心事,还是气得胃疼。
藏海对门外隐藏的监视视若无睹,他平静地拿起一卷画轴,开始清点。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他在干嘛?”秦明月小声嘀咕。
只见藏海看似在整理文物,手指却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不经意地敲敲打打。突然,他手指在一块凸起的龙纹砖雕上轻轻一按。
“咔哒——”
身后的博古架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室入口!
“【卧槽!密室!我就知道有隐藏剧情!】”
“【来了来了,寻宝环节是吧?里面肯定有神器或者惊天大秘密!】”
藏海眼中精光一闪,正要踏入,忽然听到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他迅速退回原位,博古架也随之合拢。
“谁在里面?”一个略带惊慌的少年声音响起。
秦明月定睛一看,认出那是庄芦隐那个不学无术的二儿子,庄之行。
“【哟,这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嘛!】”
“【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来偷东西换赌资的。】”
庄之行见只有一个清瘦的幕僚,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直接从一个暗格里摸出一个亮闪闪的金葫芦,塞进怀里就要走。
“站住。”藏海的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
庄之行做贼心虚,脚下一滑,“啪嗒”一声,金葫芦滚落在地。
“你……你想干什么?我爹是平津侯!”庄之行色厉内荏地吼道。
藏海缓缓捡起金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二公子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只不过,这金葫芦掉在地上,怕是沾了灰,我替您擦擦。”
他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将金葫芦擦拭干净,又塞回庄之行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请便,就当……交个朋友。”
庄之行愣住了,他本以为要被当场揭发,没想到对方竟然帮他掩盖。他看着藏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莫名有点发毛,拉着藏海一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门口的守卫看见二公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杨真精心布置的“瓮中捉鳖”之计,就这么被地主家的傻儿子给搅黄了。
“【666!男主这波操作在大气层!不动声色就拿捏了二世祖的把柄!】”
“【庄之行:他好像在帮我,又好像随时能卖了我,好刺激!】”
“【这下杨真要气吐血了吧,哈哈哈哈!】”
秦明月笑得差点从假山上摔下去。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弹幕所料。藏海不仅没被抓住把柄,反而因为一份清点得极其详尽、连庄芦隐都忘了来历的“长风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的清单,让庄芦隐对他刮目相看。
“此子是个人才,你要好好提携。”庄芦隐对杨真说。
杨真嘴上连连称是,心里却嫉恨得发了狂。他和储怀明一合计,一个更毒的计策浮上心头。
“既然不能硬赶,那就让他自己滚!”
当晚,杨真便以“为他接风洗尘”为名,在京城最顶级的销金窟“枕楼”,摆下了一场鸿门宴。
“【我靠,鸿门宴!主播,大场面要来了!】”
“【科普一下,鸿门宴就是请你吃饭,但饭桌上藏着刀,吃不完就让你人没了的那种。】”
“【快快快,瓜子小板凳已备好,坐等男主舌战群儒!】”
秦明月揣着两个刚出炉的肉包子,悄悄摸到了枕楼后巷,找了个能看到包间窗户的狗洞,架好了“直播设备”。
包间内,酒池肉林,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杨真、储怀明、还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瞿蛟,三人左拥右抱,满面红光。
藏海如一尊冰雕,静静坐在角落,与这奢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储怀明端着酒杯,阴阳怪气地开口:“藏海老弟,来侯府也有些时日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今天杨大哥做寿,特意把枕楼的头牌小枝姑娘请来,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
一个身段玲珑、眼神怯怯的唱曲姑娘被推了出来,正是小枝。
“【来了来了,糖衣炮弹!】”
“【这要是拒绝了,就是不给领导面子,以后有小鞋穿了。】”
藏海看都未看那姑娘一眼,淡淡道:“多谢杨先生美意,在下心在事业,无意于此。”
杨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藏海,我这是提拔你!马上要让你做我的副手了,身边没个人伺候怎么行?你今天必须把小枝收下!”
“在下,还是拒绝。”
储怀明“啪”地一声把酒杯摔在桌上,厉声道:“给你脸不要脸!今天你要么收下小枝,要么,就给侯爷写封辞呈,说你要闭门苦读三年,写一本书!自己选!”
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逼他自己走!
瞿蛟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眼中杀气毕露。
藏海费尽心机才进入侯府,眼看离仇人越来越近,怎能就此放弃!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找借口离开。
“想走?”杨真狞笑一声,见硬的不行,目光转向了瑟瑟发抖的小枝,“看来是小枝伺候得不好,惹藏海先生不快了!来人,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竟从脚边的铜炉里,用火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
“【卧槽!他要干什么?!不会吧?!】”
“【住手!你个禽兽!】”
秦明月在狗洞后看得睚眦欲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要!”藏海瞳孔骤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可还是晚了。
杨真一把捏开小枝的嘴,将那块烧红的炭,狠狠地塞了进去!
“滋啦——”
皮肉烧焦的恶臭和女孩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小枝浑身抽搐,当场晕死过去。
“【草!!!草!!!】”
“【我吐了……我真的看吐了……这帮畜生!】”
“【报警……对不起我忘了……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静止了,随即爆发出山洪海啸般的愤怒和无力。秦明月死死捂住嘴,眼泪和呕吐物一起涌了上来。
就在藏海目眦欲裂,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刀相向时,包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一个风情万种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枕楼的老板娘,香暗荼。
她看了一眼惨状,柳眉一挑,却对杨真笑道:“杨先生好大的火气。庄二公子在楼下喝多了,正找您几位呢,说是要请教几招牌九绝技。”
杨真等人脸色一变,不敢得罪庄之行,只好恶狠狠地瞪了藏海一眼,带着人走了。
高明从隔壁冲了进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心头一震。
“快!救人!”藏海抱起不省人事的小枝,声音都在颤抖。
香暗荼立刻叫来郎中,看着藏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奇地问:“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值得下这种狠手?”
藏海无法回答,只是恳求香暗荼暂时收留小枝,医药费他会想办法。
香暗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下烂醉如泥的庄之行:“这个人,你负责送回府。就当,是你欠我的人情。”
藏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庄之行这个“人形烂泥”拖回侯府。
高明在暗处接应他,沉声道:“他们急了,说明庄芦隐注意到你了。但你也要小心,这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明白。”藏海看着庄之行的卧房,眼神变得深邃,“或许,这位二公子,就是我的下一步棋。”
当夜,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守卫皇陵的太监,忽然听到先帝陵墓里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壮着胆子进去一看,发现先帝的棺椁竟自己移动,堵住了墓门!吓得他连滚带爬地跑去上报。
消息传到侯府,储怀明第一时间找到了杨真,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那小子不是懂风水吗?”储怀明压低声音,“皇陵闹鬼,这等大事,正好让他去处理。这次,定要他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