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出严浩翔十岁生日那天的照片时，他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照片里的小屁孩顶着颗乱糟糟的锅盖头，眼睛眯成条缝，龇着刚换完牙的豁牙，嘴角还沾着巧克力酱，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土拨鼠。
“你看你小时候多丑。”我把照片怼到他眼前，笑得直不起腰，“当时我跟妈说，这弟弟怕不是捡来的，怎么把我的美貌基因全避开了？”
严浩翔头都没抬，手指在游戏手柄上飞快操作，语气却带着点委屈：“姐，你都念叨十几年了。”
“那不是事实嘛。”我盘腿坐到他身边，戳了戳他现在的脸——下颌线利落得像用尺子画的，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当初那颗土气的锅盖头，如今被他打理得清爽利落，发梢微微泛着点自然的棕。
谁能想到呢？当年那个被我嫌弃“丑得没法带出门”的小不点，现在长到了一米八几，走在路上能被小姑娘偷偷塞情书。
我第一次发现这小子长开了，是他初二那年的家长会。我替出差的爸妈去学校，刚走到教室后门，就看见严浩翔站在讲台上领奖状。白衬衫的领口系得笔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侧脸上，把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照得轮廓分明，台下几个女生正红着脸窃窃私语。
那天回家，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严浩翔，你好像……没那么丑了。”
他当时正在啃苹果，闻言差点把核吞下去，瞪着眼睛看我：“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真正让我惊掉下巴的，是他上高中后。有次我去学校给他送忘带的作业本，远远看见他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站在公告栏前，几个女生围着他问问题，他听得认真，偶尔点头时，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那画面，居然有点偶像剧那味儿。
“行啊你，”我把作业本塞给他，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现在是校草了？”
他耳尖红了红，挠了挠头：“姐，你别乱说。”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听我话。我说他黑头发太沉闷，像个老干部，他第二天就去理发店染了头亚麻棕，回来还忐忑地问我：“会不会太扎眼？”
我绕着他转了两圈，满意地点头：“帅，比之前精神多了。”
他立刻笑开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还保留着小时候影子的地方。
周末跟他去逛街，简直是带了个移动购物袋。我试衣服的时候，他就抱着我的外套和一堆战利品，乖乖坐在休息区等，还会在我出来时认真评价：“这件裙子显腿长”“那个颜色不衬你肤色”。
路过奶茶店，我让他去排队，自己靠在路边刷手机。旁边两个女生的对话飘进耳朵：“你看那个排队的男生，是不是高二的严浩翔？”“是啊是啊，他姐长得也好看，难怪基因这么好……”
我正想偷笑，就见严浩翔拎着两杯奶茶走过来，把草莓奶盖递给我，皱眉道：“姐，你离马路牙子远点，小心车。”
“知道了，管家公。”我吸了口奶茶，看着他手里那杯没加糖的乌龙茶——他记得我不喜欢太甜，也记得自己要控制糖分。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总嫌他丑，带他出门都要跟同学解释“这是我表弟”；有小朋友欺负他，我会冲上去把人推开，回头却又瞪他：“你能不能长点心，丑就算了还这么笨！”
严浩翔好像从没怪过我。我让他帮我写作业，他咬着笔杆写到半夜；我跟人吵架，他明明吓得发抖，还是会挡在我前面；现在我随口说句喜欢什么，他下次准会记在心上。
“严浩翔，”我戳了戳他染成亚麻棕的头发，“小时候总说你丑，对不起啊。”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跟我平时对他做的一模一样：“没事啊姐，反正我现在长开了，不丑了。”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我身边，像个可靠的骑士。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所谓“养养看”，哪里是等他长开，分明是我看着这个曾经被我嫌弃的小不点，一点点长成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少年，心里的骄傲和柔软，早就盖过了当年那点幼稚的嫌弃。
“走吧，”我拉了拉他的袖子，“回家给你煮面，加两个蛋。”
“好。”他应着，脚步轻快地跟上。
原来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是真的，尤其是当这只天鹅，还把你当成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时，就更帅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