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双魂引

青玄门后山禁地，夜风穿过剑冢发出凄厉的呜咽声。程云站在一块突出的断崖上，俯视着下方翻涌的黑雾。距离发现玉衡子的阴谋已过去两日，此刻他正按照太虚子的指示，在月圆前夜布置"双魂引"大阵。

"东北方位再偏三寸。"太虚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比往日更加虚弱，"对，就是那里。"

程云将最后一枚灵石嵌入岩缝，退后几步审视这座直径丈余的复杂阵图。月光照在那些用妖兽血绘制的符文上，使其泛出诡异的蓝光。阵法中央摆放着两块青铜镜碎片——一块来自太虚祖师，一块是他从剑冢深处寻得的。

"师父，您确定这阵法能安全分离记忆？"程云擦去额头的汗水，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两日他暗中探查，发现剑冢下的黑雾确实在腐蚀封印，而玉衡子每晚都会秘密前往后山某处，行为鬼祟。

太虚子的虚影浮现在阵图上方，比前几日更加透明："双魂引本是太虚观秘术，用来救治被夺舍的弟子。"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复杂，"当年...为师就是用此法救过你母亲。"

程云瞳孔骤缩："我母亲？她也是太虚观弟子？"

"不仅是弟子，还是..."太虚子的话戛然而止，虚影剧烈晃动，"有人来了！"

程云闪电般隐入阴影，只见远处山道上，玉衡子紫袍飘飘踏月而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后漂浮着三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一根青铜钉。

"血祭的材料准备好了。"玉衡子停在剑冢边缘，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明日大祭后，那小子就会成为完美的容器。"

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面水镜，镜中正是那位带走柳青霜的老道！他抚须微笑："做得不错。记住，要活捉，他的五行灵根是修补太虚镜的关键。"

程云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发出声响。这两人的对话证实了太虚子的部分说法——玉衡子确实与老道勾结，而自己则是他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但令他困惑的是，老道提到"修补太虚镜"时，太虚子的残魂竟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

待玉衡子离去，程云立刻返回阵图前："师父，您刚才..."

"开始吧。"太虚子打断他的询问，"子时将至，正是阴阳交替之时。"

程云压下疑虑，盘坐在阵图中央。随着咒语吟诵，两块镜片缓缓悬浮而起，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晕。太虚子的残魂主动脱离他的识海，投入左侧镜片；右侧镜片则嗡嗡震颤，似乎在呼唤什么。

"以月为引，照见真魂！"

阵法骤然亮起，两道镜光在空中交汇，幻化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千年前的太虚观，香火鼎盛。一位与太虚子容貌相似的老道正在讲经，台下弟子中赫然坐着年轻时的玄霄子！

——深夜的密室，玄霄子跪在一面血镜前，镜中魔影许诺给他无尽力量。

——血月当空，玄霄子突然发难，太虚观主燃烧元神镇压，却在最后关头被一道黑影偷袭...

画面到此突然扭曲，两道镜光竟开始互相吞噬！程云惊骇地发现，左侧镜片中的太虚子虚影正在变黑，而右侧镜片则迸发出刺目金光。

"果然如此！"金光中传出老道的声音，"这魔念伪装千年，今日该现原形了！"

左侧镜片中的黑影发出凄厉尖啸："老东西！当年若不是你贪图太虚镜的威力，怎会酿成大祸？！"

程云头痛欲裂，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洪流同时涌入识海：

一边是老道为突破境界血祭弟子，被太虚子阻止后怀恨在心，将魔气注入太虚镜陷害对方；

另一边却是太虚子为求长生主动入魔，老道舍身将其魂魄封印在镜中...

"啊！"程云抱头惨叫，两种记忆如同两把尖刀在脑中搅动。就在意识即将崩溃之际，怀中突然飞出一物——是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玉佩炸裂开来，释放出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紫衣女子跪在祠堂，将婴儿递给一位白发老妪："婆婆，求您带云儿离开...太虚镜已经污染了所有长老，连观主都..."

记忆碎片如烟花般消散，却让程云瞬间明悟——太虚子和老道都说了部分真相，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面能够扭曲人心的太虚镜！

"咔嚓！"

两块镜片同时出现裂痕，纠缠千年的两道残魂终于分离。老道的虚影飘向程云，神色复杂："孩子，现在你明白为何要小心你师父了？他的主魂早已入魔，这些年你接触的，不过是魔念伪装出的善意人格..."

左侧镜片中，漆黑的影子疯狂咆哮："胡说！老夫才是真正的太虚子！那老东西为了..."

"够了！"程云突然暴喝，手中法诀一变，"双魂引，散！"

阵法光芒大盛，两道残魂被强行打回镜片。程云趁机将两块碎片用符箓包裹，塞入特制的玉盒中。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地，冷汗已浸透衣衫。

月光下，一个可怕的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