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无心竹
本书标签: 现代 

无心竹

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何时增添了白发,明明才是二十七的年纪,却已是华发早生,黑发掩盖不了的苍凉。或许是双鱼座的多愁和敏感,又或许是自我的放逐,又或许是早已注定,这一切都没有结果,就好像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被黑暗和冰雪覆盖。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情绪格外敏感,哪怕只是字里行间,都能够精确的感觉到情绪,都说我无心,无情,冷血,可,又有谁懂那数不清的夜的难眠?谁又知我泪湿多少枕巾?都只是道貌岸然,在道德制高点绑架,看着,笑着,指点着,看着我一点一点被吞噬,眼里的笑意是多么的凉薄。

若要问,最喜欢的是什么,我想,大概是竹吧,那苍翠欲滴的色彩,成了唯一的色彩,也因为竹无心,即便历经多少狂风暴雨也不觉疼。

在梦里的质问是那样的清晰,芳若利剑狠狠刺进心的最深处,却还是下意识的选择遗忘,不是不在意,不是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太痛了,那样的结果,不敢面对亦不敢触碰。

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妹妹。”“身为姐姐,让让小的,怎么了?”“身为姐姐,就该承担责任,不怪任何人,因为你是姐姐。”“你是长姐,长女,所以不能任性,必须保护弟弟妹妹。”可是,难道就因为是姐姐,是长女,所以就没有资格么?都说我傻,说我好懂,不会掩饰自己,让人一眼就看穿,单纯的愚蠢。可是谁又知道,在无眠的深夜,看过了多少次的日出,感受过多少次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都说阳光多么温暖,可我却只觉冰冷到窒息。

不想和外界接触,只想封闭自己,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可是,好像就连这一方天地都不属于我。世界之大,能够容纳下所有,可是为什么却独独容不下一个我?

在深渊里挣扎沉沦,在清醒与疯癫边缘的极限拉扯,说不清道不明的癫狂。

说我给人的感觉是飘渺的,说我是带刺的玫瑰,说我嘻嘻哈哈没有烦恼,可谁又知道只是保护色?无人可依,无人容我痴狂,无人宠我,无人纵我,可我想要的并不多啊,只是也想体会一下被宠着,被纵着,是什么滋味。让我能够慰藉那夜的悲凉。

犹记得小时候,看着别的小朋友被家人宠爱,被人在意,内心的羡慕确是怎样都无法隐藏的。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眼里的光,不由得迷茫,为什么同样都是为人子,同样都是女孩儿,同样都是姐姐,为什么就是和我不一样呢?为什么她们可以放肆,可以任性可以闹,为什么就我不能?我讨厌姐姐这个身份,也讨厌长女这个身份,如果可以,我不想当姐姐,不想当长女,只想能够有一个哥哥能够宠我,让我能够肆意,可终究只是奢望啊。

母亲,父亲,爷爷,奶奶,弟弟,好像他们是一个世界,他们是一家人,而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什么呢?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可以穿越时间,我希望能够穿越到母亲刚刚怀孕的时候,然后亲手送上堕胎药,亲眼看见她喝下,这一次,我选择不来这个冰冷的世界。

那年的冬天很冷,雪下的很大,放学回来等来的不是在意,不是询问冷暖,而是弟弟的炫耀,母亲的斥责,父亲的无视,爷爷奶奶虚浮的安慰,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二十七年了,从出生到现在,除去没有记忆的幼儿时代,整整二十年,可曾有过一次真心问过我冷暖,可曾有过一次陪我玩过雪?哪怕仅仅只是看雪。

我喜欢听雨,目光穿透雨幕,看见的是当年那场雪,那份除我之外的温馨,模糊不清,不知是泪还是雨,看,就连哭都没资格,只能得到矫情的讽刺,倒也真的是讽刺。

没有选择的资格,花开了又败,天黑了又亮,冬去了又来,内心的荒凉何解?

身有戒,心有结,不得解。

努力想要靠近想要融入,却始终被排斥在外,被亲人排斥,被世界排斥,犹如游魂般游荡在天地间,界线之外,该如何自处?

数不清的夜,是那么的凉,那么的黑,曾经所渴求所奢望,如今学会了习惯性的遗忘,何尝不好笑不讽刺?

什么都是顺带,无处不在的那句“长姐如母,姐姐就该让着弟弟,保护弟弟。”可是,谁又能来护我?

犹记得六年级时写下的那个“恨”字,或许一切早已注定。

老师,同学不解的眼神,明明只用随便写一个笔画或者画点什么,我为什么独独写下了“恨”字,就好像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却只能闭嘴的沉默。

这一切好像都是我的错,怪我奢求太多,那些打着为我好,专门为我而来的旗帜,只想说,我是不是还应该说谢谢?可你们眼里的漠视和冷漠为什么这么刺人?寒冬里的冷风也不过如此了吧。

作为亲生母亲的你,和作为家人的你们,为什么会从你们口中说出我冷血这个词汇?就因为我过年没有回去?可你们可曾看见我腰受伤起不来床的样子?你们可曾看见就连正常生活都十分勉强的样子?不,你们看不见也不会看见,你们只会看见我过年没有和你们一起回去的样子,你们只会看见因为我没回去,而让你们被人说闲话的样子。

你们在一楼客厅,我在二楼阳台,深怕我听不见般,说的那样的大声,那样的清晰,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和弟弟明明只是一岁之差的年纪,我在井边洗三桶衣服,洗不干净还要重洗,还要被骂,而弟弟却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是帮我提一下衣服,你都不放心,深怕他磕着碰着,和他说他还小,井边不安全,姐姐一个人就足矣,可是啊,母亲,你可知,那年我也才十一岁?

父亲的棍子是那样的粗,那样的硬,那扫帚是那样的疼,那言语是那样的刺耳,成了我永远无法治愈的童年,而在你们眼里却只剩了矫情二字。

还记得那年夏天,我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咬了,你说是蚊子,怪我不会睡觉,和弟弟笑着把我逼着把刀放在手臂上,那不在乎的眼神,是料定了我不敢么?可你又怎知,我离疯只有一步之遥?

童年的不幸和伤痛,即使用一生的时光,也难以治愈和弥补。这句话确是贴切。

无心竹最新章节 下一章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