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趁乱闪入后院废弃库房。
福伯那枚黄铜钥匙插入锁孔——严丝合缝!机括轻响,一道暗门自积灰的博古架后滑开!
密室狭小,仅一桌一柜。桌上摊开一本更厚的黑皮账册,墨迹簇新:
“庆隆十三年二月初三,收周县令纹银八百两,销‘城南流民劫粮案’尸首十二具……”
“二月初十,收南城兵马司副指挥林莽东珠一匣,掩‘醉仙楼纵火焚尸三人’……”
柜门洞开,里面赫然是张承宗那身染血的玄色锦袍、镶红宝石佩刀!袍角沾着暗红碎肉,刀柄缠皮也都是鲜血!
顾晚浑身冰冷。这不是密室——是栽赃工坊!春姨早备好罪证,只等张承宗入瓮!那所谓的“认罪状”,不过是最后一块遮羞布!
地窖口,爱奴蜷在阴影里。
张承宗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但是因着习武之人强悍的体魄,还剩下一口气。
爱奴平静好气息,抬头看向张承宗,她嘶哑着开口问道
爱奴张承宗,我问你,是否虐杀过一个耳边带痣的女子,春姨的妹妹。
张承宗没…如果杀过…春姨不肯定…没反应…而且,春姨不肯定让她的妹妹沦为妓女…
对啊,爱奴冷静下来才明白。
春姨手段了得,怎么会保护不了她的妹妹,这件事有疑点。
爱奴那个姑娘,你让你的手下抓她的时候,她宁死不从,剜掉了自己耳朵上的痣。你确定没有?
张承宗没有,我玩女人从来…不会假手于他人
听了这话,爱奴瞬间脸色苍白,她倒退几步,背后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爱奴假的…
爱奴妹妹是假的…
……
前庭僵持已到极限!
周县令厉喝
周兆坤妖妇!交出张承宗!否则……
春姨否则怎样?
周兆坤血押在此!三条人证伏地!周大人——您是要当众包庇亲族,还是想赌一赌…
春姨深处洁白的双手
春姨这轿子里,藏不藏得住您那八百两卖命钱?!
良久,一只枯瘦的手伸出轿窗,抓起那份浸透血雨的认罪状。
周兆坤……张承宗,虐杀民女,罪证确凿。
周县令的声音像从齿缝挤出
周兆坤按律……收监候审。
春姨大人英明!
春姨屈膝行礼,笑靥如花
官兵潮水般退去。
地窖里
爱奴蜷在角落,左耳垂留着鲜血。
春姨走向爱奴,狠狠捏住爱奴的下巴,迫使她仰头,让那片伤口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春姨谁准你动它的?
春姨我给你的‘记号’,是你想毁就能毁的?
爱奴被迫仰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左耳的伤隐隐作痛,但眼神却不再有之前的混乱,只剩下一种被恨意淬炼过的、冰冷的清醒。
爱奴你骗我,张承宗根本没有杀你妹妹!或者说你没有妹妹!
爱奴所以红痣不是‘记号’,是你拴狗的绳。现在,痣没了,绳也断了。
春姨断了?
春姨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用力,几乎要嵌爱奴下巴的骨头里
春姨你的恨,你的疯,你的这把刀……不正是我亲手磨出来的?有没有那颗痣……
春姨……你都已经是我的了!
春姨你骨子里的那点‘善’让你难受?让你觉得亏欠那些死在你前面的蠢货?那就对了!记住这难受!记住这亏欠!把它们都变成恨!恨那些把你卖进来的人!恨这吃人的世道!只有恨,才能让你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一摊烂泥!
春姨声音陡然拔高
她的黄手猛地松开爱奴的下巴,转而重重按在她心口,力道大得让爱奴踉跄一步。
春姨你的心,跳得再快,里面也只能装一样东西——恨!用它活下去!用它替我撕碎所有碍眼的东西!这才是我要的刀!
春姨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期许
春姨至于你毁掉的‘绳’……
她冷冷瞥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耳垂
春姨我会给你打上新的烙印,让你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