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驿站)
爱奴被粗暴地扔在地面上,身上的伤因剧烈的颠簸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简陋包扎的布条。她脸色灰败,气若游丝,仅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彻底昏死过去。周兆坤派来的几个身着黑衣精悍的护卫看守着她。
一个干瘦的老者正皱着眉头给她处理伤口,手法粗糙,疼得爱奴冷汗直流,牙关紧咬,却一声不吭。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里面交织着焦灼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对即将到来之事的迷茫。
周兆坤一张羊皮卷,燕子门用来运送那些毒草原料的路线图和时间……是张承宗生前经手,和燕子门交易的凭证……它丢了……本官认为认为是被你主子的人,在火烧善堂时趁乱拿走了……找到它,带回来。东西到手,本官立刻放了你,给你解药。否则……
周兆坤冰冷的手指在离开前,极其隐秘地在她后颈某个穴位一按,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瞬间窜入她体内,紧接着,小腹深处便传来了剧烈的绞痛。
周兆坤给她下了毒!一种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便会肠穿肚烂的剧毒!他根本不相信任何承诺,只用最直接的方式锁住了她的脖子!而那张羊皮卷……她瞬间明白了它的分量。那是周兆坤勾结燕子门、私运违禁毒草的铁证!更是燕子门命脉所系的机密!它丢了,周兆坤着急,燕子门也绝不会放过他。难怪他不惜用这种手段逼她就范——她曾是春姨的刀,最贴近的影子,也只有她,最有可能潜入四季春,找到可能被藏匿的羊皮卷。
周兆坤她二次中毒,内力溃散,昏迷不醒…怕是…凶多吉少啊。
周兆坤那故作惋惜的语调再次回响,反复凿击着爱奴紧绷的神经。
出去!必须出去!这个念头带着前所未有的疯狂,压过了对那个任务的抗拒。烂死在这里毒发身亡?带着对春姨是生是死的无尽担忧?不!她受不了!而且周兆坤告诉她,如果能找到那张羊皮卷,就可以把解药给他们去救春姨。
老者给她包扎,回禀爱奴的情况之后便离开了。而周兆坤告诉她两天的时限之后带着人转身离开。
此刻,房间里就只剩下爱奴一人。
羊皮卷…去哪里找?
爱奴不断回忆能割张承宗,他的手下,他的势力联系到的事情。
春姨?芍药?顾晚?包虎?
处理掉张承宗之后的那些脏事是芍药顾晚和她一起做的,芍药估计没那个头脑,春姨包虎如果拿到那张羊皮卷之后估计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棋局。那么就只剩一个人,顾晚!
此刻就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善堂大火之后他们去南城黑医那里找“蛇”的一幕。没有收获,那是唯一一次顾晚离开了她的视线,而且那里离善堂也很近,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顾晚发现了羊皮卷并拿走了它。
(四季春,清晨)
顾晚强撑着精神,捧着那个装满“生死方”的白瓷瓶,走向春姨的房间。她怀中贴身藏着那几颗真正的“解药”——以毒攻毒的剧毒混合物。她赌赢了第一步,但更大的赌局还在后面。
房间内,春姨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包虎肃立一旁。
顾晚春姨,药…配好了。
顾晚将白瓷瓶呈上,心跳如鼓。
春姨接过瓶子,拔开塞子,刺鼻混杂的药味扑面而来。她面无表情地倒出一小撮混杂着黑色颗粒的药粉在掌心,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
春姨哪几种?
顾晚报了几个相对安全的药名,刻意隐去了断肠藤和砒霜。
春姨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顾晚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最终,她没再多问,只是将那一小撮药粉直接倒入口中,用水送服。
顾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给的是掺了真正“解药”的混合物!药效霸道,春姨重伤之躯…
春姨服下药粉后,闭目片刻。突然,她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锁,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她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一点带血的沫子!
包虎春姨!
包虎大惊,怒视顾晚
包虎你!
顾晚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药虽然不致死,但应该能给春姨重创,能的话,以后的行动就好办了。
然而,春姨的咳嗽很快平息下来。她睁开眼,虽然依旧虚弱,但眼底深处那因剧毒带来的灰败和涣散,竟似乎…褪去了一丝!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春姨好…好一个…生死方…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顾晚,那里面不再是审视,而是混杂了震惊、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赏,以及更深的…掌控欲。
春姨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春姨有内力能够化解毒性?虽然这药里面有解药的成分,但也能让春姨元气大伤啊!
顾晚垂下眼皮掩去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