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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丽的刺

我第一次见到林晓蕴时,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站在林家别墅的旋转楼梯上俯视着我。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像是某种不可侵犯的神明。而我,林晓阙,穿着母亲精心挑选的粉色蓬蓬裙,却像个误入宫殿的灰姑娘。

"晓阙,这是你姐姐晓蕴。"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我抬头看着那个比我高半个头的女孩,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疏离。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她的背影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而我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泥土的皮鞋,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的怒火。

那年我十二岁,林晓蕴十三岁。我们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后,我的母亲成功上位。按理说,我才是那个胜利者,可为什么所有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林晓蕴?

"妈,为什么爸爸对她那么好?"那天晚上我钻进母亲的被窝,闻着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问道。

母亲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梳理我的头发:"因为她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

"那我呢?我也想要爸爸陪我过生日。"我咬着嘴唇,想起上周父亲因为要带林晓蕴去看心理医生而错过了我的钢琴表演。

"别闹,晓阙。"母亲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懂事。你爸爸现在对她好是出于愧疚,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这个"过段时间"一等就是五年。十七岁那年,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等待就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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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期的林晓蕴是学校里的神话。成绩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校辩论队队长,每一个头衔都闪闪发光。而我,林晓阙,永远活在"林晓蕴妹妹"的阴影下。

"听说你姐姐又被保送了?真厉害啊。"班上的女生围在我座位旁,语气里满是羡慕。

我涂着最新款口红的嘴唇扯出一个笑容:"是啊,她整天就知道学习,无聊死了。"

"可是她长得也好看,上次我看到高三的于琛学长在图书馆等她呢。"

我的手指猛地掐进了掌心。于琛,学生会副主席,家境优渥,长相出众,是学校里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我曾在无数个午休时间偷偷看他打篮球,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的样子让我心跳加速。

"是吗?"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头发,"于琛跟我关系也不错呢。"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如果我能抢走于琛,林晓蕴会是什么表情?

我开始精心策划。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到校,在于琛的课桌里放一瓶运动饮料;篮球比赛时我永远站在最前排,用我能做到的最妩媚的姿势为他加油;我甚至"不小心"在图书馆撞到他怀里,感受他结实的胸膛抵着我的额头。

"晓阙,你不用这样。"有一天放学后,于琛拦住了我,他的眼神复杂,"我和你姐姐..."

"你们又没在一起,不是吗?"我打断他,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脸,"给我个机会嘛,琛学长。"

我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

毕业典礼那天,我穿着紧身的红色短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于琛。我的余光瞥见林晓蕴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演讲稿,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得可怕。

"满意了?"事后于琛在空教室里松开我,语气冷淡得不像话。

我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他唇膏的味道:"什么意思?"

"晓蕴和我只是互相挡桃花的关系。"他靠在讲台边,眼神里带着怜悯,"她猜到你会这么做,说这样也许能让你认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认清自己?我想要的不就是打击林晓蕴吗?可为什么听到他们只是假关系时,我感受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

那天晚上,我在浴室的镜子前站了很久。镜子里的女孩有着精致的瓜子脸,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上的口红已经斑驳。我突然意识到,我做了这么多,可能从来都不是为了于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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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林晓蕴进入家族企业总部,而我被"发配"到海外分公司。表面上父亲说是为了锻炼我,实际上我知道,他是怕我在公司给林晓蕴使绊子。

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我特意飞回国参加家族晚宴。我穿着一条开叉到大腿根的黑色礼服裙,踩着镶钻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摇曳生姿。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林晓阙不再是那个活在姐姐阴影下的小女孩了。

宴会上,我看见林晓蕴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正在和几位董事交谈。三年不见,她的轮廓更加分明了,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汪深潭。她看见我时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继续她的谈话。

这种无视比任何嘲讽都让我难受。我灌下一杯香槟,感觉酒精在血管里燃烧。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在林晓蕴的酒杯里放了什么。

按常理,我该提醒她。但那一刻,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大脑。我看着他递过酒杯,看着林晓蕴毫无防备地喝下,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涣散。

"姐姐,你喝多了。"我适时地出现在她身边,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她试图推开我,但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的手臂软绵绵的,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呼吸喷在我颈间,温热而潮湿。我向侍者要了房卡,半扶半抱地把她带离了宴会厅。

酒店电梯里,林晓蕴靠在我肩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低头看她,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唇因为酒精而泛着不自然的红。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发烧,她破天荒地来我房间给我送药。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为什么...总是..."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总是什么?"我凑近她耳边问道。

她没有回答,彻底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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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林晓蕴放在酒店的大床上,站在床边俯视着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伸手解开她的西装外套,然后是衬衫的纽扣。我的手指在发抖,但这不是因为愧疚或恐惧,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当解开最后一颗纽扣时,我愣住了。林晓蕴的身体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她有着女性的胸部,但下身却是男女双性的特征。这个发现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但很快,更强烈的欲望取代了惊讶。

"原来如此。"我轻声说,手指划过她平坦的小腹,"难怪你从来不和我一起换衣服。"

林晓蕴在药效下毫无反应,她的呼吸平稳,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一个不愉快的梦。我跨坐在她身上,***************她的皮肤有种凉意,像上好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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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有了本能反应,这让我更加兴奋。我的动作越来越粗暴,指甲在她皮肤上留下红痕。我想要她痛,想要她记住这一刻,就像我记得每一个被她夺走关注的瞬间。

"你明天醒来会恨我吗?"我咬着她的耳垂问,"还是会像往常一样,用那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我?"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天快亮时,我匆匆清理了现场,却故意留下了一些痕迹。我要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没有确凿证据指控我。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凌乱的被褥和林晓蕴裸露的肩膀,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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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外后,我把自己埋在工作中,试图忘记那个夜晚。但两个月后,晨吐和延迟的月经让我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怀孕了。

"恭喜你,林小姐。"私人医生递给我检查报告,"已经八周了。"

我盯着B超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小点,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可能。

"我需要药物流产。"我冷硬地说。

医生推了推眼镜:"以您的身体状况,我不建议..."

"我说了,药物流产。"我打断他,声音尖利得不像自己。

医生最终妥协了,但命运没有。药物流产失败了,当我躺在诊所的检查床上,听着医生遗憾地宣布这个消息时,一种奇怪的平静笼罩了我。

"那就留着吧。"我听见自己说。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的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我的腰围一天天增加,皮肤被撑得发亮,出现难看的妊娠纹。更可怕的是,我开始梦见林晓蕴——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小时候那个站在楼梯上俯视我的女孩。

"你想要什么?"梦里的我问她。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恨,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我都会发现自己在哭。

怀孕七个月时,分公司突然派我回国述职。我知道这是父亲的安排,他想看看我为什么连续拒绝升职机会。我不敢回去,不敢面对可能在国内遇到的林晓蕴。于是我给父亲打电话,谎称自己得了传染病需要隔离。

"晓阙,你到底在隐瞒什么?"父亲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疲惫而严厉。

"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我咬着嘴唇撒谎,手不自觉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陌生的女人。我的脸浮肿,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材现在臃肿不堪。最可怕的是,我竟然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林晓蕴的影子——那种隐忍的、沉默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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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晚期的夜晚最难熬。我的背痛得像要裂开,双脚肿得穿不下任何鞋子。医生警告过我可能有早产风险,但我拒绝住院,只是高价聘请了一位私人助产士随时待命。

那天凌晨三点,我被一阵剧痛惊醒。起初我以为是普通的假性宫缩,但疼痛越来越强烈,像有人在我的骨盆里拧毛巾。我挣扎着爬起来,两腿间突然涌出一股暖流——羊水破了。

"啊——"我蜷缩在床上,手指死死抓住床单。助产士至少要四十分钟才能赶到,而我感觉孩子已经等不及了。

接下来的疼痛超出了我所有想象。每一次宫缩都像一辆卡车碾过我的脊椎,我尖叫,哭泣,甚至咒骂,但疼痛依然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恍惚中看见林晓蕴站在床边,用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

"帮帮我..."我向她伸出手,但幻象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当孩子的头终于娩出时,我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随后是解脱般的空虚。我用颤抖的手托住那个滑腻的小身体,在剧痛中完成了最后的分娩。婴儿的哭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瘫倒在血泊中,虚弱得连剪脐带的力气都没有。

助产士赶到时,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半昏迷。朦胧中,我听见她惊呼着打电话叫救护车,感觉到有人从我怀里抱走了那个温热的生命。

"女孩...是个健康的女孩..."这是我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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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醒来时,父亲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身边站着我的母亲,她涂着精致的妆容,但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孩子呢?"这是我问的第一个问题。

"在新生儿科。"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们父亲是谁了吗?"

我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一片树叶被风吹着贴在玻璃上,颤抖着不肯落下。

"不重要。"我说,"她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父亲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林晓阙!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这孩子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就像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你永远更爱林晓蕴一样?"我反问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父亲愣住了,他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某种复杂的痛苦:"你一直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我扯出一个笑容,"她的每一次家长会你都会参加,她的每一次表演你都会录像。而我呢?我连毕业典礼都是妈妈一个人参加的。"

父亲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用手捂住脸:"老天...晓阙,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追问。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晓蕴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可能活不过二十岁。我们...我们只是想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多给她一些爱。"

这个真相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所有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林晓蕴从不参加体育课的原因,她每个月固定去医院的日子,甚至那个晚上我发现她身体异常时应该想到的...

"她...她现在..."我的声音在发抖。

"手术后情况稳定了。"父亲疲惫地说。

我闭上眼睛,感到滚烫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多么讽刺啊,我花了半生嫉妒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女孩,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成为了我孩子的另一个基因提供者。

护士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林女士,您的女儿需要喂奶了。"

我接过那个轻得不可思议的小生命,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和稀疏的胎发。她的眼睛闭着,但当她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指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击中了我——我该怎么告诉这个孩子,她的诞生始于一个充满恨意的夜晚?我又该怎么面对林晓蕴,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

窗外,那片树叶终于被风吹走了,飘向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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