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冷光像冰锥似的扎在沈星晚后背上。她走到玄关处，刚握住那冰凉的黄铜门把，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沈星晚的动作顿住了。
她进门时扫过一眼，林小茶穿的粉色连衣裙口袋是收紧式的，根本不可能自动鼓起来。现在那口袋却像塞了个鸡蛋，随着女孩紧张的呼吸上下起伏。
"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沈星晚猛地转身。午后的阳光从她背后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地毯上切割出亮晃晃的光带，将她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她的声音不高，像寒冬里结了冰的河面，冻得往下掉碴子。
林小茶"呀"一声缩回手，脸色比墙上的油画还白。她攥着裙角往后退，眼泪说来就来，金豆豆似的砸在手背上："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沈星晚往前走两步，帆布鞋踩在碎纸片上发出沙沙声，"刚才你藏什么呢？右手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你别太过分了！"宋亚轩突然横身挡在林小茶面前。他篮球运动员的身板跟堵墙似的，阴影把林小茶遮了个严实。"撒泼打滚不够，还要冤枉人？我看你就是乡下没教养的野丫头！"
沈星晚没躲。宋亚轩冲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还往前走了半步，直到两人距离不到半米才停下。男人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古龙水扑面而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教养？"沈星晚仰头看他，唇角勾起个凉丝丝的笑，"总比背后搞小动作的强。"
她突然侧身，像条泥鳅似的从宋亚轩腋下钻了过去。常年干农活练出的灵活身手让她轻松绕到林小茶面前，两根手指快如闪电，直奔那鼓起的口袋。
"啊！"林小茶尖叫着往后躲，后腰重重撞在茶几角上。玻璃杯"哐当"晃了晃，半杯冷咖啡溅在米白色地毯上，洇出块丑陋的污渍。
"沈星晚！"丁程鑫拍案而起，西装袖口崩出清晰的褶皱，"你想干什么！"
沈星晚的手停在半空。她能感觉到指尖已经碰到口袋里长方形的硬物，表面还有凹凸的纹路——是录音笔，最新款的那种，她在镇上营业厅见过广告。
"大哥不是要赶我走吗？"沈星晚慢慢收回手，转身看着脸色铁青的七兄弟，"总得让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马嘉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说什么？说你怎么凭空污蔑小茶？"
"凭空？"沈星晚从地上捡起张没撕碎的报告边角，举到灯光下。纸上"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疼，"我连亲子鉴定都带来了，倒是林小姐，"她忽然转向缩在沙发角落的女孩，"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你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口袋吧？"
林小茶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我只是紧张..."
"紧张到需要录音？"沈星晚步步紧逼，高跟鞋似的皮鞋跟敲着地板，笃笃笃地像敲在众人的心尖上。"是想录下我'撒泼打滚'的证据，好回头继续跟我这七个好哥哥卖惨？还是想截取几段话，发给媒体？"
"你胡说！"林小茶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口袋里的东西"咚"一声撞在茶几上。她慌忙捂住口袋，泛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我什么时候录..."
"哦？索尼ICD-UX570F？"沈星晚突然报出个型号，连颜色尺寸都说得分毫不差，"16GB内存，支持线性录音，还防水防震，对吧？
这话像道雷劈在林小茶头顶。她张大嘴巴，脸色瞬间从白转青，再从青转紫。口袋里那个花了她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新录音笔，可不就是这款。
七兄弟的表情也变了。丁程鑫的眉峰拧成个川字，眼睛像鹰隼似的盯着林小茶的口袋。刘耀文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先前挡在林小茶身前的胳膊收了回去。
"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沈星晚抱起胳膊，下巴微微扬起。阳光从她发梢滑过，在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那双眼睛看起来格外幽深，"反正里面什么都没有，怕什么？"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水晶灯上吊坠碰撞的轻响。林小茶攥着口袋的手都开始发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这次的眼泪里，明显掺着恐惧。
"够了！"丁程鑫突然开口，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沈星晚，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留在沈家？"
"留？"沈星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就凭你们？大哥，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丁程鑫面前。两人身高差了一个头，她不得不仰头看他，气势却一点不输。男人身上昂贵的定制西装混着雪松味的古龙水，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山里闻到的、被闪电劈过的树桩味道——表面光鲜，底下早就空了。
"城东那块地，"沈星晚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情人之间的耳语，只有两人能听清，"资金链是不是快断了？银行催了几次款了？三次还是四次？"
丁程鑫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话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口。城东项目是沈氏今年最重要的投资，资金缺口是最高机密，连董事会都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丫头怎么可能...
"你..."丁程鑫猛地抓住沈星晚的手腕，指节用力得发白，"你怎么知道？！"
沈星晚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挣扎。男人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夹杂着他脉搏的疯狂跳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不是愤怒，是恐惧。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沈星晚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比如三哥公司新签的那个影帝，其实早就染上毒瘾了；比如四哥球队的赞助商，马上就要撤资；还比如六哥研究的那个项目..."
"闭嘴！"一直没说话的张真源突然吼道。他手里的玻璃杯被捏得咯咯作响，银灰色的发丝下，那双总是带着嘲讽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沈星晚撇撇嘴，没再往下说。她的手腕还被丁程鑫攥着，男人的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缝间渗出的冷汗，黏糊糊地贴在她皮肤上。
"放开她！"马嘉祺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丁程鑫的胳膊。他眉头紧锁，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飞快地扫过沈星晚，又看向林小茶，"大哥，我们可能搞错了..."
"搞错？"刘耀文嗤笑一声，却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少年的脸色惨白，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沈星晚用力挣了挣手腕。丁程鑫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沙发扶手上。他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又看看沈星晚手腕上那圈清晰的红痕，眼神复杂得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我叫沈星晚。"沈星晚揉着手腕，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十八年前被抱错的沈家真千金。"
她扫过脸色各异的七兄弟，最后目光落在瘫在沙发上的林小茶身上。女孩的右手还死死插在口袋里，指缝间露出一小截黑色的录音笔。
"今天这事没完。"沈星晚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转身拉开大门，午后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落在散落一地的鉴定报告碎纸上，落在冷透的咖啡杯上，落在七个手足无措的男人身上。
"还有，"沈星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却没回头，"管好你们的好妹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门"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油画都晃了晃。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七兄弟面面相觑，没人说话。林小茶的啜泣声突然响起，细弱蚊蝇，却像针似的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女孩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右手却下意识地把录音笔往深处塞了塞。
张真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和疲惫。他摆摆手，转身往楼上走："查。把这个沈星晚从头到脚查一遍。还有..."他回头瞥了眼林小茶，眼神冷得像冰，"把她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沈星晚走出沈家别墅时，夕阳正染红半边天。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飘过，落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她掏出那个用了三年的旧手机，屏幕上有道裂缝，是去年帮王秀莲扛柴火时摔的。
电话拨出去，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是我。"沈星晚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声音平静无波，"启动B计划。"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个醇厚的男声："需要动沈氏的根基吗？"
"不用。"沈星晚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先给他们点甜头尝尝。城东项目，帮他们续上资金链。"
"明白。"对方应得干脆利落，"需要让他们知道是你做的吗？"
沈星晚轻笑一声，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不用。好戏才刚开始，别急着揭开 curtain。"
她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沈星晚抬头看了眼沈家别墅紧闭的大门，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
丁程鑫，马嘉祺，张真源...还有我的好妹妹林小茶。
你们准备好，迎接暴风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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