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迷城

北方深秋的寒气裹挟着沙尘扑在舷窗上，林小满望着机翼划破铅灰色云层，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牛皮纸袋边缘——里面除了合同文件，还塞着母亲连夜缝制的羊毛护膝。身旁的陆沉舟正在处理工作，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机舱引擎的轰鸣交织，他忽然偏头，喉结在领带下方轻轻滚动：“把我外套拿过来。”

羊绒大衣带着体温裹住她的肩头，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瞬间将人笼罩。林小满低头看见袖口处细密的针脚，显然是重新缝过的痕迹，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加班到凌晨时，她曾瞥见陆沉舟扯开袖口，露出结痂的伤口。此刻那道疤痕正隐在笔挺的西装下，随着他翻动文件的动作若隐若现。

机场贵宾通道外，接机的黑色车队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林小满抱着文件跟在陆沉舟身后，高跟鞋突然卡在地砖缝隙里。她踉跄的瞬间，腰间突然贴上温热的掌心，陆沉舟的呼吸扫过耳畔：“我说过要换双舒服的鞋。”他半蹲下身时，西装领口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抓痕，比两天前更深了些。

下榻的酒店位于CBD核心区，林小满站在总统套房外犹豫再三才敲响房门。门开的刹那，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陆沉舟倚在吧台旁，衬衫纽扣解开三颗，威士忌酒杯在指间摇晃：“过来调酒。”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脸颊，“不是新闻系状元吗？连鸡尾酒都不会调？”

冰桶里的冰块碰撞出清脆声响，林小满想起大学社团聚会时打过下手。当她将调好的“尼格罗尼”推过去时，陆沉舟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助理？”他倾身靠近，酒气混着雪松味喷在她脸上，“因为你眼底有团火，和当年的我......”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松开手，威士忌在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

深夜的谈判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林小满握着录音笔的手心全是汗，看着陆沉舟与合作方激烈交锋。当对方甩出一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陆沉舟与神秘女子在酒吧亲密交谈——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些照片要是流出去，星耀传媒的股价......”合作方话音未落，陆沉舟突然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散会后的走廊寂静得可怕。林小满抱着文件小跑跟上陆沉舟，却见他突然停在消防通道门前。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去把照片原件拿回来。”他扯开领带，喉结上下滚动，“不管用什么方法。”

深夜的地下酒吧充斥着烟酒与香水的混合气味。林小满攥着现金推开VIP包厢，撞见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当其中一人伸手要搂她肩膀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雪松气息。陆沉舟不知何时出现，他扯过林小满护在身后，西装下的肌肉线条紧绷如弦：“动我的人，想好后果了吗？”

混战来得猝不及防。林小满看见陆沉舟挥拳砸向对方时，袖口裂开的瞬间露出狰狞的旧伤。她抄起桌上的酒瓶砸过去，玻璃碎裂声中，听见陆沉舟闷哼一声。温热的血溅在她手背，咸腥的味道混着雪松气息，让她想起暴雨夜便利店相遇时，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回到酒店已是黎明时分。陆沉舟倚在浴室门框上，衬衫沾满血迹，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愣着干什么？”他挑眉，“包扎伤口不是助理的分内事？”林小满颤抖着撕开酒精棉片，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听见他低声说：“别怕，这点伤......比当年被人捅刀子好多了。”

晨光穿透厚重的窗帘，在地毯上投下狭长的光带。林小满望着熟睡的陆沉舟，他紧皱的眉峰终于舒展，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锁屏照片里，年轻的陆沉舟搂着位穿白裙的女子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温柔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商界新贵。

“在看什么？”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转身，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陆沉舟扯过她手腕，将人抵在墙上，雪松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脉搏，“不过作为交换......”他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今晚陪我参加慈善晚宴。”

宴会厅水晶灯下，林小满穿着借来的礼服局促不安。陆沉舟将香槟递给她时，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笑一个，你现在是我的女伴。”他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正是谈判时出现的那张。林小满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的宾客群中，那个照片里的神秘女子正端着酒杯，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直直射向他们。

霓虹光影在陆沉舟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林小满突然意识到，这座看似光鲜的商业帝国，实则暗潮汹涌。而她早已深陷其中，成为这场权力游戏里，最不起眼却又最关键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