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沈危背着谢昭,像一头沉默的凶兽,踏过齐膝深的荒草。
谢昭伏在他背上,气息微弱得像要断掉,苍白脸颊陷进他肩窝。
系统冰冷的警告声断续折磨她:【强制休眠…生命维持最低…】
“咳…放我下来。”带着毒伤特有的暗哑,“爬狗洞…王爷背着,像偷了别人媳妇…”
沈危手臂猛地勒紧,谢昭痛得抽气。他像没听见,径直走到一面爬满枯藤的断墙下。抬手摸索。冰冷的石砖在月光下泛着阴森光泽。
“哗啦—”机关沉闷转动。一扇爬满蛛网的暗门,无声滑开。里面是望不到底的黑暗。
他弯腰钻了进去。谢昭闭着眼,能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绷得像铁板。
阴风贴着后颈刮过。蛛丝粘在脸上。脚下是湿滑的苔藓。一盏褪色宫灯挂在前方甬道拐角,里面微弱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沈危步子很重。他在找东西?找那该死的真相?
谢昭费力掀开眼皮,只看到昏暗中他紧绷的下颌线。像一柄出鞘就要饮血的断刀。这状态不对,太不对了!探秘道如同瞎子闯坟场……
“小心!”
话音未落!
破空厉啸撕破死寂,几点幽蓝寒光,从侧壁几处不起眼的小孔里电射而出,直取沈危咽喉。箭头蓝汪汪,分明淬了毒。
沈危猛一偏头,毒箭擦着他耳廓飞过,钉入身后石壁,箭羽还在嗡嗡震颤。
他眼中血色暴涨,戾气炸开,不退反进,竟要向箭射来的方向扑去。
找死吗?谢昭心脏骤停。
“蠢货!”她用力厉吼,在沈危前冲的瞬间,双手狠命朝他侧肩推去。
沈危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背“砰”地撞在另一侧湿冷的石壁上。
谢昭脚踝处传来骨裂般的剧痛,身体失重,重重栽倒在地。
眼前金星乱冒,冷汗瞬间湿透里衣,冲着沈危方向就骂:
“莽牛探路!只带拳头不带脑子?下次记着,把脑子装上再出门!”每个字都疼得打颤,却尖利得像刮骨的刀片。
沈危靠着石壁喘息。箭擦过的冰凉触感还留在耳际。怒火被谢昭那一推,一骂,生生卡在喉头。
他扭头,借着微弱的鸾鸟宫灯光,看见谢昭蜷缩在地,冷汗顺着她,煞白透明的脸颊往下淌。
疼得牙齿都在磕碰,那双总是带着嘲讽,或狡黠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生理性的水雾,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凶狠?为了推开他…
一丝怪异的感觉,混着还未散尽的戾气,堵在他胸腔里。他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盯着地上的谢昭。
“看什么? 有什么狗屁线索,就快挖!”谢昭疼得直抽气,嘴却一点不服软。
沈危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转身蹲下,借着火光,手指在射箭的孔洞附近,用力摸索。
石屑簌簌掉落。突然,他手指一顿,猛地从一块松动的石板后,拽出一个深埋许久的油布包裹。
包裹打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弥漫开来。
半幅被时间侵蚀得,褪色发硬的华美宫装碎片,残存的金线绣样,特殊的靛蓝底料。
残破宫装下,还压着几封信函。早已被焚烧过,只剩残缺的边角。沈危颤抖着手指,捻开焦黑卷曲的纸页。
模糊不清的墨迹里,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映入他眼底:
“…危…不可认…昭阳…”
仿佛一道惊雷,在沈危脑海中炸开,那些强行压制的暴烈情绪,瞬间冲垮堤坝。
他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被他狠狠咽下眼,底一片骇人的赤红。
就在这时,密道入口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快!他们肯定进了秘道,拿下沈危,主上必有重赏!”一个刻意压低的凶戾声音响起。
追兵到了,皇后余党。
人影幢幢,手持利刃,堵住了来时的窄路,刀锋在鸾鸟宫灯微弱的光线里,反射着冰寒,当前一人,脸上带着刀疤,眼神狠毒。
“哼!”刀疤脸冷哼,“沈危!交出你背上那毒瘤!念你身份,留你全尸!”
前后皆敌,狭路相逢,空间狭窄逼仄,只容两人勉强错身。
沈危一手攥着染血的残布,一手已按在腰刀刀柄上,杀气狂暴四溢,但他背着谢昭,前方还有敌人堵截。
“呵…”
一声嗤笑突然响起。是从他背上传来。
只见谢昭艰难地抬起头,虽然脸色惨白如鬼,额头冷汗涔涔,嘴角却咧开一个讥诮的弧度。
她看着几个逼近的追兵,眼神轻蔑得像看地里的蛆虫:
“啧啧,几位忠犬…鼻子倒灵。不过…”她的声音,带着穿透性的尖锐嘲讽。
“你们那个老鸨主子早就进冷宫啃骨头了吧?骨头渣子都凉透了,还舔什么舔?活着不好吗?非要去阎王殿给老鬼暖坑?”
“住口!”刀疤脸被戳中痛处,暴怒!
就在他心神,被谢昭恶毒诛心的言语干扰那一刹!
“灯!”谢昭低喝!
沈危几乎是本能反应,反手从石壁上,一把摘下唯一的破败宫灯,身体同时矮身前冲,朝着刀疤脸猛地一掷。
啪!
燃烧的烛火,混合着灯芯爆出的浓烟,一股脑狠狠砸向,刀疤脸的脸面,视线瞬间被炽热的火苗和剧痛的碎片封闭。
“啊!我的眼睛!”刀疤脸惨嚎捂住脸。
几乎在他失声的同时,狭窄甬道内。
沈危的刀已然出鞘,带着被点爆的杀意,刀光疾闪,血花爆现。
噗!
堵在狭窄甬道口的三名追兵,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刀光来向,喉咙便已被精准割断。
身体软倒,只留下刀疤脸捂着眼睛凄厉惨叫。
沈危一步踏过溅血的尸体,那柄饱饮鲜血的长刀,带着森然寒气,稳稳架在,刀疤脸还捂着眼睛的脖子上。冰冷刀锋紧贴着皮肉。
“谁主使?”
刀疤脸只感觉脖子冰凉,剧痛和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大…大人饶命!是…是前皇后近侍总管…命我等守株待兔…啊!”
“噗嗤!”
刀光一抹,刀疤脸的求饶戛然而止,头颅滚落。
沈危收刀。回转身。动作干脆利落。甬道内重归死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弥漫。
微弱火苗在残破的灯架上跳跃,映着他冰封般的侧脸。他走到蜷在地上,气息更弱的谢昭面前。
蹲下。沉默。那双还带着血煞的眸子,深深看了谢昭一眼。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生硬地,拉过谢昭沾染了灰尘的手。将那团意义非凡,血迹斑斑的碎布,塞进她的掌心。
动作粗鲁,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是信任?托付?亦或是某种更晦暗不明的安心。
“哼…脏死了…”她闭着眼,虚弱地嫌弃,手指却蜷了蜷,把那片血布攥紧了。
【滴!宿主完成关键支线“精准干扰关键反派势力”!奖励:生命点数+100,瞬时能量补充5%!】
脑中响起系统提示。一股细微暖流,稍微驱散了些许剧痛和寒冷。
沈危没理会她口是心非的抱怨,弯腰将她重新背上后背。动作小心了些许。
“走。”
然而,当沈危迈步准备离开时,脚尖无意中碰触到地上,几封信函燃烧后残留的纸灰余烬。
灰烬被气流带起少许。就在薄薄一层焦黑的灰烬之下。
一片极小的信纸残角显露出来。
焦黑的边缘,残留着最后的墨痕:
“林…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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