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

程默跪倒在地，药瓶从手中滚落，药片撒了一地。他蜷缩着，无声地哭泣，感到心脏被生生撕裂。

他没有捡起那些药片。

日子变成了一场漫长的告别。程默继续上班，继续生活，至少在旁人看来如此。但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动作变得机械，就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同事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邻居们窃窃私语那个曾经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程雪每周都来看他，带来亲手做的饭菜，看着他勉强吃下几口。她试着谈论各种话题——工作、电影、儿时的回忆，但程默只是点头或摇头，很少开口。

"小默，你必须吃药。"程雪第一百次劝说，手里拿着陈医生新开的处方，"再这样下去..."

"我会怎样？"程默突然问，声音嘶哑，"会死吗？"

程雪惊恐地看着他，"别这么说！"

程默笑了笑，那笑容让程雪毛骨悚然。"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晚上，程默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带着初春的寒意。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林暖了，即使在梦里，她也拒绝出现。这是一种惩罚，他知道，因为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林暖..."他轻声呼唤，声音消散在夜色中。

第二天早晨，程默没有去上班。他躺在床上，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他盯着那道光线，看灰尘在其中舞动。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程默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过去几个月他几乎没怎么进食，心脏早已不堪重负。医生警告过他，如果再不好好吃饭、按时服药，后果会很严重。

严重。程默无声地笑了。什么后果能比失去林暖更严重？

房间渐渐暗下来，尽管窗外阳光依然明媚。程默感到寒冷，即使裹紧了被子也无济于事。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嗡鸣声。

然后，他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

"你来了。"程默说，并不惊讶。他早就知道，在生命的尽头，她会来接他。

林暖坐在床边，穿着他们初遇时的蓝色连衣裙。她的面容比记忆中更加清晰，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得令人心痛。

"我一直都在。"她握住程默的手，触感如此真实，温暖而柔软。

程默的呼吸变得更浅了，但一种久违的安宁充满了他。"对不起...我没有吃药..."

林暖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水，"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但我不值得你放弃自己。"

"值得。"程默努力聚焦视线，想要永远记住她的脸，"没有你的世界...不值得活着。"

林暖俯身拥抱他，长发垂落在他的脸颊上，带着熟悉的香气。"睡吧，默。这一次我不会离开了。"

程默闭上眼睛。疼痛消失了，寒冷也消散了。他感到自己漂浮在温暖的黑暗中，林暖的手紧握着他的。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了哭声——可能是程雪发现了他的身体。但那些声音已经很遥远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林暖，和那不断重复的低语：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阳光照在床上的两个人影上，尽管房间里实际上只有程默一个人。他的表情安详，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做了一个美梦。

窗外，樱花开始飘落。一片粉白的花瓣乘着风，穿过敞开的窗户，轻轻落在程默的胸口，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