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洗碗间的灯光依旧昏黄不堪,空碎啤酒瓶倾斜歪扭在垃圾桶旁边排开。
苍蝇绕着桶盖旋转,散发着阵阵恶臭。
罗韧弯着腰蹲在地上洗面前一摞一摞的碗。
偶尔有一只苍蝇飞到他眼前,也只是神色不变挥挥手,将苍蝇赶走。
距离自己成为非法留滞人员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
这期间罗父不是没联系过他,但罗韧自认自己有骨气,一来二去被骚扰的烦了,干脆撇下所有的东西,彻底和国内断了联系。
外面的争吵,打骂,求饶声断断絮絮传来。
在这种帮派地盘,老实巴交的华人最容易受欺负。
罗韧本想着两耳不闻窗外事,毕竟凭他现在的能力,能让自己活着都已经算是个苦差事。
塞隔音耳塞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罗韧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好像是个中国女人。
声音清凌凌的,带着明显的颤音。
不知怎的,罗韧骨子里那股见义勇为的气此刻也冲破了他最后的理性。
抄者垃圾桶旁边的空酒瓶就跑了出去。
一对三,罗韧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只记得靠着那股不要命的疯劲,一来二去干趴了对面三个。
在这种地方见义勇为不会带来锦旗,老板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将他辞退了。
罗韧背着自己的行李,顶着一身伤,手里拿着老板施舍给他多几个月的工资,狼狈的站在了街口。
半晌叹了口气,认命朝小巷深处走去。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喘口气的地方,现在又没了。
下一觉在哪睡,罗韧都开始规划了,城东有个公园他或许可以临时去那凑合一晚上。
然而事实证明刚才老板把他辞退是正确的选择。
他分明看见不远处,刚才被打的那三个,又带着更多帮手朝他这气势汹汹来了。
菲律宾可不比国内,这种帮派小混混,想杀个人,也是时常有的事情了。
那伙人少说看着有五六个,更别提他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罗韧脑子开始不清醒了,准确来说是被人打的有些快要死掉了。
身下的血留了一大滩。
渗透到砖缝下面。
咸腥的味道顺着鼻腔钻进他的四肢百害。
自己死后会有人来给他收尸吗。
又是一记结结实实的闷棍。
罗韧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眼皮也昏昏沉沉,睁不开了。
一股香气突兀的出现在这腥臭的小巷。
不是香料刺鼻的味道,而是清冷的寒香。
有点像清晨开窗时涌入的山间清风,也有点像月夜雪地吹来的凌冽空气,是一种至纯至净的味道。
总之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味道。
身上受打击的力量随着这股香味猛然消失,罗韧强撑着疼痛撑开眼皮。
面前站着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他依稀又想起来了点什么。
是了,这味道刚才在小饭馆也闻到过。
清凌凌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不同于之前的颤声。
淡漠的有些让人望而却步。
向明月“把人带走。”
向明月“至于剩下的这群,啧。”
向明月“拿去喂闪电也不错。”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定下了别人的生死。
罗韧实在撑不住了,合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