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

“我追上了！”秦时扬几乎是立刻冲过去，从背后将她轻轻圈住。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疼，却还是鼓起勇气在她耳边说：“湘湘，我喜欢你，不是模特对摄影师的喜欢，是想牵着你的手走过每个四季的喜欢。”

齐云湘慢慢转身，眼睛亮得惊人：“时扬，我等这句话好久了。”她踮脚吻住他，樱花落在交叠的发丝上，远处传来游人的惊叹声，却都比不上彼此加速的心跳清晰。这个春天的风，终于把藏在快门声里的秘密，吹成了双向奔赴的告白。

…

季琇华第一次遇见齐臻，是在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深秋的阳光斜斜穿过百叶窗，她正踮着脚够顶层书架上的《宋刻本韵略》，指尖刚碰到书脊，整排书架突然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别动！”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季琇华僵在原地，只觉一阵淡淡的雪松香裹着暖意将她笼罩——齐臻不知何时已经撑住倾斜的书架，骨节分明的手擦过她耳际，稳稳取下那本古籍。“下次叫管理员帮忙。”他垂眸递书，金丝眼镜下的目光让季琇华想起冬日结冰的湖面，冷冽却藏着微光。

之后的每周三下午，季琇华都能在古籍区遇见齐臻。他总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翻动泛黄书页时，会在重点处轻轻批注。有次她不小心打翻墨水，惊慌失措间，齐臻已经抽出白手帕盖住墨迹，“先用这个。”他的袖口沾了墨渍，却像不在意般继续整理散落的资料。

真正熟稔是在一场暴雨夜。季琇华抱着修复好的典籍准备回宿舍，发现门口积水已漫过台阶。正发愁时，齐臻的黑伞突然遮在头顶：“顺路。”他的伞骨始终倾向她这边，自己的右肩却被雨水浸透。送她到宿舍楼下，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街角新开的桂花糕，尝尝？”

季琇华咬下温热的糕点，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抬头撞见齐臻专注的目光，他耳尖微红，别开脸道：“听说你喜欢甜食。”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这才发现，原来清冷如他，笑起来时眼角也会泛起温柔的涟漪。

冬至那日，季琇华在修复室发现自己的工位多了个暖手宝。旁边压着张便签，是齐臻工整的字迹：“古籍修复室暖气不足，别冻着。”她抱着还带着体温的暖手宝，听见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透过门缝看见齐臻倚着墙，指节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似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跨年夜的烟花绽放在图书馆上空时，季琇华正在整理明代手抄本。齐臻抱着厚外套出现，“陪我去天台？”顶楼的风裹挟着雪粒，他却变魔术般从口袋掏出热可可，“特意买的低糖款。”

季琇华捧着杯子，看着烟花映在他镜片上的光斑。齐臻突然摘下眼镜，露出清澈的眼睛：“琇华，其实每次帮你找古籍，都是故意的。”他的声音被烟火声揉碎，“从你第一次踮脚够书，我就想......”他顿住，耳尖红得厉害，“想把图书馆最高处的书，都拿给你。”

季琇华的睫毛轻轻颤动，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齐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怕唐突般悬在半空：“可以吗？”她轻轻将手放进他掌心，感受到他指尖微微的颤抖。远处的烟花仍在绽放，而天台角落的两人，终于将暗涌的情愫，酿成了这个冬夜最温暖的甜。

立春那日，季琇华在古籍修复室的抽屉里发现了包樱花茶。淡粉色的花瓣在玻璃杯中舒展，附在茶包上的便签写着：“听说花茶配古籍更相宜——齐臻”。阳光穿过窗棂，将他刚劲的字迹镀上金边，她端起茶杯轻抿，清甜的花香里仿佛藏着图书馆里无数次不经意的目光交汇。

齐臻开始在每周三的午后，带着自制的点心出现在修复室。他总说“做太多吃不完”，可季琇华分明看见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的烘焙配方。有次她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茉莉千层？”他推了推眼镜，耳尖泛红：“上次听你和同学聊天……”话没说完，手指已经慌张地翻起手边的《金石录》。

梅雨季来临时，齐臻的伞总会准时出现在季琇华的工位旁。伞柄上系着她随手画的简笔画书签，是只举着书的小猫。某天暴雨倾盆，他冒雨送来古籍修复需要的材料，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衬衫晕开深色痕迹。季琇华手忙脚乱地递毛巾，指尖不小心擦过他冰凉的手背，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悸动。

七夕前夜，修复室的台灯突然熄灭。季琇华吓了一跳，却听见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再亮起时，齐臻局促地站在摆满古籍的桌前，手里攥着个精致的檀木盒：“古籍修复需要……需要趁手的工具。”盒子里躺着支鎏金簪子，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银杏叶——那是他们初遇时她发间的装饰。

“我……我不会说漂亮话。”齐臻推眼镜的手微微发抖，“但每次看见你修复古籍时认真的样子，就想把世间所有的典籍都护在你身后。”季琇华眼眶发烫，忽然想起他总默默帮她整理散落的书页，在她专注时调低空调温度，将所有温柔都藏在细碎的日常里。

她轻轻接过簪子别在发间，映着月光，簪子上的碎钻闪着微光。齐臻的目光从她发间挪不开，喉结滚动：“很好看。”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绽放绚丽的烟花，季琇华转头时，齐臻的吻已经落在她发烫的额头，蜻蜓点水般轻颤，却比任何情话都炽热。

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里，他们的影子在泛黄的古籍上重叠。季琇华发现，齐臻工整的批注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愿与卿共赏山河，修复岁月。”原来最深的爱意，早已藏在他为她翻阅的每一页时光里。

…

时祈攥着湿透的实验报告冲进便利店时，雨幕中炸开一道惊雷。货架后的动静让他下意识转头——穿白衬衫的女生正踮脚够顶层的薄荷糖，黑色马尾随着动作轻晃，货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小心！”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手掌堪堪抵住倾斜的货架。女生受惊回头，琥珀色瞳孔里映着他狼狈的模样，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她锁骨处。“谢了。”她挑眉笑了笑，指尖灵活地从缝隙里勾出糖罐，“不过你好像比我更需要这个。”

时祈这才注意到自己衬衫前襟洇开的墨迹，被雨水晕染得像团乌云。女生已经抽出便利店的纸巾递过来，薄荷糖包装纸在她掌心发出沙沙轻响：“沾到墨水很难洗干净哦，用这个。”她撕开糖纸，浅绿的糖果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光泽，“含在嘴里，苦的都会变甜。”

收银台前，时祈看着她利落地扫码付款，手机壳上贴着“庄敏”的姓名贴。“下次实验报告记得备份。”她晃了晃他手里滴水的文件袋，转身时马尾扫过他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帅的救星。”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给便利店的玻璃幕墙镀上银边。时祈望着她撑着透明雨伞走进夜色，后知后觉发现口袋里多了颗薄荷糖，糖纸背面用马克笔写着：“教学楼天台的星空观测点不错，明晚八点见？——庄敏”。

夜风卷起他凌乱的衣角，掌心的糖果还带着体温。原来所谓心动，不过是某个暴雨夜，那个机智又狡黠的女生，用一颗薄荷糖，就轻易撞碎了他所有防备。

次日傍晚，时祈提前半小时登上天台，怀里还揣着两罐冰镇汽水。晚风掠过他微微出汗的后颈，远处的晚霞将天空染成橘子色，他反复确认手机电量，又整理了三次衣领，直到听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守时的男生可不多见。”庄敏倚着门框笑，黑色卫衣下露出一截银链，坠着枚微型望远镜吊坠。她伸手接过汽水，指尖擦过时祈发烫的手背，“我还以为你会被昨天的暴雨吓退。”

时祈喉结滚动，望着她将易拉罐拉开，气泡升腾的声音混着风声：“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天文观测报告？”话刚出口就后悔——昨天湿透的文件袋上，课题名称确实洇着水痕。

庄敏晃了晃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时祈看见相册里他狼狈冲进便利店的抓拍。“从帮你扶住货架那一刻起，我就对你的报告很感兴趣了。”她眨眨眼，将望远镜架在天台围栏上，“比如，你知道今晚能观测到哪颗彗星吗？”

镜头对准夜空时，庄敏突然靠近。她的发丝扫过时祈耳际，带着薄荷糖般的清甜气息：“往左下三度，看到那颗泛着绿光的星星了吗？”温热的呼吸拂过他侧脸，时祈感觉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连望远镜里的星轨都开始模糊。

“是鹿林彗星。”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却听见庄敏轻笑出声。她转身时，卫衣口袋里掉出个U盘，银色外壳刻着“实验报告急救包”。

“作为答谢。”庄敏捡起U盘塞给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里面有我收集的十年天文观测数据，还有......”她突然凑近，在时祈惊惶的目光中，将最后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下次见面的暗号。”

夜风卷起天台角落的落叶，时祈含着渐渐融化的糖果，望着庄敏远去的背影。U盘在掌心发烫，他知道，自己早已心甘情愿地，跌进了这个机智又迷人的女孩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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