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门内的心智迷宫扭曲现实,秦默深陷于母亲临终病榻的幻象,蚀骨之痛几乎将他撕裂。
萧离的嘶吼穿透迷雾:“那是假的!你的背后有我!”
磐石意志在崩溃边缘重生,幻境核心应声碎裂。
当虚空棱镜落入掌心,门外骤然响起教会审判者冰冷的宣战声浪——
废弃地铁隧道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手电光束劈开黑暗,只照亮前方几步之遥。水滴从锈蚀的管道断口滴落,在死寂中敲打出令人心悸的节拍。每一次“嗒”声,都重重砸在秦默绷紧的神经上。
“就在前面。” 萧离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砂纸刮过金属。光束定格在隧道尽头——那里的空间诡异地扭曲着,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灰紫色漩涡。漩涡中心,丝丝缕缕难以名状的光带逸散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粘腻的质感,仿佛有生命的触须在蠕动。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霉菌和另一种无法形容的、类似陈年墓穴里枯骨的味道。这就是C级幻境门,“迷心回廊”。
阿飞调试着手中一个简陋的能量探测器,屏幕上的读数疯狂跳跃,发出刺耳的尖鸣。“能量读数爆表,干扰强得离谱!比之前预估的还要危险!老K的情报里可没说这鬼东西这么邪门!” 他额角渗出冷汗。
苗苗脸色苍白,双手无意识地绞紧衣角,身体微微发颤。“我…我感觉很难受,” 她声音发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有什么东西…好多声音…在脑子里钻…好痛苦…” 她体内的特殊精神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对门内狂暴混乱的能量产生了强烈的、痛苦的共鸣。
萧离眼神锐利如刀,飞快扫过小队成员的状态。“计划不变,但强度超预期。阿飞,干扰器最大功率准备,苗苗,留在门外安全点,随时准备接应。一旦我和秦默拿到‘棱镜’,立刻启动干扰阻断能量波动,掩护我们撤离!” 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最终落在秦默身上,“里面是精神迷宫,幻象是它最大的武器。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棱镜’是唯一的目标!”
秦默没有回应,只是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他沉默地检查着腰间短刃的卡扣,动作一丝不苟。那磐石般冷硬的面容下,无人知晓的暗流正汹涌翻腾。蚀骨藤的旧伤疤在靠近门扉时隐隐传来幻痛,更深沉、更尖锐的恐惧,则来自心底那片最不敢触碰的禁区。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肺,率先迈步,身影决绝地没入那片旋转的灰紫色混沌之中。萧离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光怪陆离的漩涡吞噬。
门外,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阿飞手中探测器更加疯狂的尖啸。
一步踏入,天旋地转。
脚下坚实的水泥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光滑、反射着惨淡微光的某种晶体地面。无数面巨大的、扭曲的棱镜凭空竖立,构成了一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迷宫。镜面并非平整,而是像哈哈镜般凹凸不平,将进入者的身影拉长、压扁、扭曲成各种荒诞恐怖的形态。更诡异的是,镜中映出的并非仅仅是此刻的影像,而是无数破碎、闪烁、如同坏掉的老电影胶片般的片段,充斥着尖叫、哭泣、狞笑和意义不明的低语。这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脑海里炸响,冲击着理智的堤防。
萧离强忍着剧烈的眩晕和脑仁被针刺般的痛楚,立刻调动重生者的意志力,在精神层面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他知道,一旦被这些混乱的碎片和噪音侵入心神,就会被拖入量身定制的幻象深渊。“秦默!” 他低喝一声,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显得缥缈不定,“守住心神!别被它拉进去!跟我走!”
他凭借着记忆碎片和前世对这类幻境门的了解,强迫自己忽略镜中那些不断变幻、试图勾起他内心恐惧和遗憾的画面——有前世队友在眼前惨死的瞬间,有资源点争夺失败的懊悔,甚至有更久远、被刻意尘封的童年阴影。他咬紧牙关,眼神死死锁定前方镜面迷宫中一条若隐若现、由相对稳定的能量流构成的“路径”。那是幻境核心能量运转的轨迹,也是通往“虚空棱镜”最可能的捷径。
秦默紧跟在萧离身后半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努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萧离的背影上,试图将那磐石般的意志当作唯一的锚点。然而,幻境的力量无孔不入。一缕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钻入他的鼻腔。
周围的棱镜画面猛地一滞,随即剧烈翻涌重组!
冰冷的晶体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洁白却压抑的病房地板。刺目的白炽灯光下,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病床上,一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女人虚弱地躺着,氧气面罩下是艰难而急促的呼吸。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此刻浑浊无光,却死死地、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某种深不见底的绝望,聚焦在病床前一个少年身上——那是十几岁时的秦默!
“默…默…” 女人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钝刀子割在秦默的心上。那眼神,充满了对生命的不舍,对病痛的恐惧,还有…对眼前这唯一骨血的、深入骨髓的愧疚和担忧。
“妈…” 少年秦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紧紧抓着母亲枯槁的手,那冰凉的温度直透骨髓。蚀骨藤的毒素在他体内留下的旧伤疤,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开,一股远比物理伤害更剧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是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痛苦中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是蚀骨噬心、永世难忘的痛!
幻境的力量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心灵最脆弱、最不敢触碰的伤疤,并将它无限放大、具象化。病床上的母亲形象如此真实,痛苦的喘息、绝望的眼神、冰凉的手…所有细节都完美复刻了那个撕心裂肺的午后。秦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磐石般坚固的意志堡垒在汹涌而来的情感洪流和蚀骨剧痛面前,出现了致命的裂纹。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忘记了任务,忘记了身在何处,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撕裂。
“秦默!” 萧离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和穿透力,强行劈开那令人窒息的悲伤迷雾,“那是假的!是幻象!!” 他猛地回身,一把抓住秦默因剧痛而痉挛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试图将他从沉沦的边缘拽回。
然而,秦默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留在了那个冰冷的病房里。母亲的幻影还在痛苦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声音如同魔咒,拉扯着他沉向更深的黑暗。
萧离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到秦默眼中那熟悉的磐石光芒正在急速黯淡,被无尽的痛苦和迷茫取代。不行!绝不能在这里倒下!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力量,穿透层层幻象的阻隔,狠狠撞进秦默的耳膜和心底:
“看着我!秦默!看着我!你背后有我!!我们还要出去!苗苗和阿飞还在外面等着!!”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着秦默濒临崩溃的意识,“想想现在!想想我们是谁!想想你要守护的!那都是假的——!!”
“背后有我”!
这四个字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又像一记重拳砸在秦默混沌的意识上!萧离那嘶吼中蕴含的、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并肩作战的决绝,像一道滚烫的洪流,蛮横地冲开了蚀骨剧痛和悲伤的枷锁。眼前病床上母亲痛苦的身影猛地一阵剧烈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出现道道裂痕!
假的…都是假的…现在…守护…
秦默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磐石般的意志在崩溃的边缘发出濒死的怒吼,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体内轰然爆发!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愤怒、决绝和守护信念的力量,蛮横地压倒了蚀骨的幻痛!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发的低吼从秦默喉咙里炸开!他猛地挣脱了萧离的手,不是后退,而是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幻象最核心、能量波动最剧烈的地方——那病床上方扭曲的空间节点——暴冲而去!短刃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目的寒光,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心,狠狠劈下!
“给我——碎!!!”
刀光如匹练,撕裂了病床的幻影,狠狠斩在那无形的、维系整个核心幻象的能量节点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的巨响传遍整个迷宫!秦默眼前所有的景象——病房、母亲、刺鼻的消毒水味——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寸寸龟裂、剥落!蚀骨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心脏狂跳的余悸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幻境核心,被这凝聚了磐石意志和守护信念的绝境一击,悍然劈碎!
随着核心的碎裂,整个迷宫的扭曲棱镜剧烈震颤,大片大片地崩解成光尘。混乱的噪音和闪烁的碎片瞬间消失。迷宫的中心,失去了幻象的遮蔽,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蕴含着无数旋转星云的棱柱形晶体,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幽邃而神秘的虚空波动。正是他们的目标——虚空棱镜!
萧离没有丝毫犹豫,在幻境崩溃的瞬间,如同猎豹般扑出,精准地一把将棱镜抓在手中!入手冰凉,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手臂流淌,仿佛能穿透空间。
“得手!撤!” 萧离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和成功的振奋。
两人毫不停留,转身就朝着入口的方向狂奔。幻境破碎后,路径变得清晰而短暂。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那片残留的灰紫色漩涡的刹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从隧道入口方向传来!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烟尘碎石,如同怒涛般汹涌灌入狭窄的隧道!刺耳的警报声、能量武器的嗡鸣声、以及一个冰冷、傲慢、蕴含着无尽杀意的声音,借助某种扩音装置,如同滚雷般碾过整条隧道,重重砸在刚刚脱险的萧离和秦默心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窃贼!竟敢染指吾主指定的圣物‘虚空棱镜’!以信仰之名,审判尔等的亵渎之罪!交出棱镜,献上头颅,或化为灰烬——你们别无选择!”
冰冷的话语如同宣判,宣告着教会审判者的降临!截胡成功,但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