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

门响了，有人回来了。

　　我本能地想，应该是妈妈吧。可是当看见进来的那个人的那一刻，我还是震惊了。

　　那个男人，他在我们家存在感很低。他也很少和我们交谈，总是对我们漠不关心，好像我们根本就不存在。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仅仅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关系。

　　他的性格淡淡的，这一点，我自认为我随了他。

　　虽然妈妈说他无所事事，他这个人也确实不怎么追求上进。但是我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从心底里想要依赖他。

　　我总是记得，小时候，白天，妈妈经常不在家，哥哥被监督着做功课，我就总是去找爸爸。

　　爸爸，他都是晚上出去，白天睡觉。他很温柔，我进他房间，打扰到他睡觉了，他也丝毫不会生气。

　　总是，让我坐在他床头，然后轻轻地抚摸我的头。

　　他会用很轻柔地话语，轻声地询问我，最近怎么样之类的话语，最后，他总是问我一句话，困不困，然后，我总是点点头。

　　他问完这句话，从来都不睁眼，就好像知道我会同意。然后他就会往旁边挪一下位置，让我躺在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旁边，我总是会很安心，总能很快地睡过去。

　　所以，小时候，我的作息基本和爸爸差不多。只不过晚上，他是去外面玩，我是在家里玩。

　　因为知道我会去，所以他总是留着门。那些想倾诉，但是没有人倾听的话语，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他都会安静地陪伴在我身边。在我好奇的时候，他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带我寻找答案。

　　小时候，我总感觉我们家很神奇。妈妈很严厉，爸爸很温柔。他们平时基本不交流，两个人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连他们的房间也在分布在最两侧，他们的行动轨迹基本就从来没有重叠过。

　　他们见面的时候，两个人总是都会愣一下，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但是当年完全没有任何交际。然后，两个人互相点一下头，就继续自己的生活。真是点头之交啊。

　　在我眼里，妈妈好像不喜欢爸爸，爸爸也不喜欢妈妈。妈妈和爸爸好像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词。

　　但是，说实话，妈妈在跟爸爸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很自然，这是我偶然听到的。

　　爸爸也清楚地明白妈妈的习惯，总是会尽心顾及妈妈的感受。

　　这可能就是他们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的原因吧。

　　两个人呢，先不说喜不喜欢对方，最起码也总应该有些感情吧。两个人都默契地做到了互相理解，互不干扰。

　　哥哥平时学习很辛苦，他的每一分钟都被妈妈支配好了。所以，我从来不去打扰他。

　　所以，小时候，我和爸爸的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妈妈也将我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基本上就没有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难过，他也没有找过我，后来就习惯了。我们都默契地不谈起从前，有时候，我看着他的神情，总感觉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或许他和哥哥从前也是这样的吧。

　　我们一家人都不擅长言辞。

　　妈妈不擅长平和地交流，所以我们交谈的时候总是很不愉快。爸爸不擅长主动制造话题，所以那些温柔只能埋藏在心底。哥哥不擅长循序渐进地交流，所以他总是会说出那些让我们很震惊的话。我不擅长交流，如果交流这么复杂，我宁愿当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