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光线骤然变暗，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高级香水、酒精混合的醇厚气息，还有低沉慵懒的爵士乐。空间比想象中开阔，深色的木质地板，丝绒沙发，大理石的酒吧台，整体是Art Deco风格，低调奢华。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穿着打扮无不彰显着身份和品位。亚洲面孔居多，也有白人。

姜琉妍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即使遮住了大半张脸，那身段、那冷白得发光的皮肤、那股在黑暗中依然无法忽视的、混合着贵气和慵懒媚意的气质，如同磁石。

“Seraphina？” 一个声音响起。Kenji R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本人比视频里更显精干。看到姜琉妍的瞬间，他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低声用日语说：“比视频里更出色。跟我来。”

他引着她走向一个半开放的卡座，里面坐着两男一女。Kenji用流利的英语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Seraphina，刚从纽约回来。” 然后转向姜琉妍，介绍其他人：“这位是田中社长，这位是山本制片人，这位是美智子小姐。”

姜琉妍微微颔首，用带着点纽约口音的、流利而标准的英语问候：“晚上好。” 声音不高，带着点清冷的质感。她摘下墨镜（帽子依旧戴着），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她只负责扮演一个美丽、神秘、话不多的“花瓶”，偶尔在Kenji的眼神示意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疏离感的微笑。她的主要任务，是等待目标出现，同时观察环境。

卡座的位置很好，视野开阔，能看到入口和大部分吧台区域。姜琉妍小口啜饮着Kenji为她点的、几乎不含酒精的气泡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感官全开。她能感觉到几道黏在自己身上的、带着赤裸欲望的视线，来自邻座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当那视线扫过她裸露的脖颈和锁骨时，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不适感，像是被油腻的东西触碰了一下，让她下意识地蹙了下眉，身体微微向Kenji的方向侧了侧，拉开距离。这种程度的“欲望”，低级且令人作呕，只能引起她本能的排斥。她需要的是更纯粹、更强烈的能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权志龙没有出现。姜琉妍并不急躁。狩猎需要耐心。她听着Kenji他们用日语夹杂着英语谈论着一些电影投资和艺术品拍卖的事情，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姜琉妍的，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不是权志龙。

是水原希子（Kiko）。

她穿着一身设计感极强的银色亮片吊带短裙，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和修长的双腿，妆容精致，红唇耀眼，脸上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张扬的自信笑容。她显然对这里很熟，直接走向吧台，熟稔地和酒保打了个招呼，点了一杯酒。立刻有几个男人围了上去，和她搭讪。她应对自如，笑声清脆，眼神流转间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姜琉妍的瞳孔在帽檐的阴影下微微收缩。水原希子…她在这里？那权志龙呢？他们是约好的？还是…她也在等？

几乎是同时，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厌恶和审视的情绪涌上心头，伴随着身体深处一丝极其轻微的、被挑衅般的战栗。这次的情绪反应比之前看照片时要弱，但更加真实。姜琉妍立刻垂下眼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压下异样。

Kenji也注意到了那边，低声用日语对旁边的山本制片人说了句什么，带着点玩味。山本制片人看着Kiko的方向，笑了笑，摇摇头，似乎说了句“还是老样子”。

看来水原希子在这里，名声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高级”。

姜琉妍的心沉了一下。水原希子的出现，让今晚的“偶遇”充满了变数。她继续安静地坐着，像一尊完美的雕像，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入口和吧台那边。

等待。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