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到来，仿佛是一段漫长等待后的短暂救赎。这些日子，他和她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彼此的对话框一直停留在两天前的状态。
可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反而让大头更坚定要把心意说出口。
他要把心里的话都说清楚。
他可以承受异地恋的煎熬。
他愿意等她无论多久。
大头拿起了那份原本打算在她生日时送出的礼物。他开着车，穿过熟悉的街道，朝着约定的餐厅驶去。一路上，心跳随着车轮的转动愈发剧烈，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与她相见要表达的场景。
到达餐厅，车头刚泊进车位，他就看见对面那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马龙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
“龙哥，你也来这吃饭？”
“怎么，莎莎送别宴还不能请我？”马龙的调侃在寂静的空气里划出刺耳声响。
大头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送别宴？”他机械地重复着。
马龙疑惑地看着他：“是啊，你不是来参加的吗？”大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些原本在心里反复演练了无数遍的深情告白，此刻都化作了喉咙里难以吞咽的苦涩。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约在这个时间地点，不是为了和他单独见面，而是叫了所有人一起。
一种被遗弃的感觉瞬间将他淹没，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生疼生疼的。
他有点生气，甚至带一点点不敢转头就走的愤怒。
他吞吞吐吐地回应着马龙，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跟着马龙走进餐厅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心里的苦涩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此刻，他摸了摸大衣兜里的礼物，有点可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满心欢喜地以为会有一场只属于他们的浪漫，却没想到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场面，更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与痛苦。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心，可他却无法停下脚步，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那个注定充满悲伤的结局走去。
包间暖黄灯光氤氲，大头推开门时，一群熟悉的笑闹声像潮水般涌来。他扫过围坐的众人，目光定在大胖身边空着的座椅上，径直走去。
“你怎么不跟我说？”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大胖一脸茫然：“啥？我问莎莎你知不知道，她说邀请你了。”
大头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化作一记闷拳，重重砸在大胖大腿上，换来对方错愕的疼呼。
开餐后，餐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众人的笑脸。大头机械地夹着菜，筷子与瓷碗碰撞的脆响格外刺耳。
而莎莎始终不往他这边看一眼，甚至连她小姐妹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怪异。
周遭的玩笑声此起彼伏，他却像沉入深海，耳膜被压力撕扯得生疼。
当马龙提起“莎头组合”曾经的比赛，那些在赛场上互相托底、屡屡摘金拥抱的画面不受控地闪回。但却被莎莎一句话打断，转移了话题。
大头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把酸涩的情绪咽进喉咙。
是的，那些过往都太难得了，难到他此刻不敢回想。
众人心里都揣着本明白账，可没人敢轻易掀开这层薄纱。
男队里，大胖永远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但每当队友半开玩笑地想套大头和莎莎的关系时，他总是挠着后脑勺，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我也不清楚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让人无法质疑的真诚。久而久之，大家竟也说服自己，或许那些揣测不过是捕风捉影。
女队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莎莎的小姐妹们看着大头在关键时刻退缩，有人忍不住抱怨：“真怂啊！”另一个叹着气摇头：“我们莎莎值得更好的。”她们心疼莎莎，更恨大头的优柔寡断，却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这场错过的故事，在沉默中慢慢发酵。
餐厅霓虹渐次熄灭，人群如潮水退去。大头攥着口袋里发烫的礼盒，目光死死钉住莎莎。他多想从她低垂的睫毛下捕捉到一丝回望，哪怕是犹豫的目光，也能让他最后有勇气说出酝酿了无数个日夜的话。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礼物今天送不出去，就再也送不出去了。
莎莎轻声同每个人告别，可她始终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当佳佳笑着挽住她胳膊，说“车到了莎莎，快上车。”
莎莎轻轻关上车门，带起阵阵冷风，卷走了大头最后一缕期待。
他僵在原地，或许有些错过，早在四目错开的瞬间，就写好了结局。
失眠。
同样失眠的还有莎莎。
晚饭前，莎莎在餐厅前点饮料，正要抬手招呼刚走进餐厅的龙哥和大头。
话未出口，龙哥压低的声音先钻进耳中：“队里都在私下议论，你和莎莎到底怎么回事？”
“就普通朋友，还能有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龙哥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真没别的想法？”
“此刻不想考虑这些。”
龙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等错过了，有你后悔的。”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随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龙哥和大头的对话也模糊了起来。可那钻进耳朵的每句话都像带着倒刺的线，在心上反复拉扯。
她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那些即将说出口的话，终究成了卡在喉咙里的刺，随着每一次呼吸，泛起酸涩的疼。
过去两天她想了很多，她不信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只是错觉，不信那句轻飘飘的“朋友”就能定义所有。
或许爱情不该困在猜疑与退缩里，她愿意赌上所有勇气，在这顿告别晚餐里，哪怕要在众人目光下袒露真心。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而这些话裹挟着穿堂风，吹散了她精心准备的千言万语。
看，连命运都吝啬得不给她机会。
只是可惜没好好道别，没好好说句再见。
另一边，大头回家将礼盒塞进柜底最深处，金属锁扣“咔嗒“闭合的瞬间，仿佛封存了整个青春。褪色的队服、磨损的发带，与这份永远见不得光的心意一起，沉入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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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都在私下议论，你和莎莎到底怎么回事？”
“就普通朋友，还能有什么。”
“真没别的想法？”
“此刻不想考虑这些。”
马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等错过了，有你后悔的。”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就嘴硬吧，我还不知道你。”马龙摇摇头，往包间方向里走。
“那我除了嘴硬还能怎么办？”大头声音里带着自嘲的苦笑。
马龙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会饭桌我想办法让大家起哄你俩，到时候你顺着杆往上爬，我能帮你的就到这了。”
“那行，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大头倒是一点没犹豫，随口应和着。
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被命运错开的机缘，终究化作心底永远无法拼凑完整的残章。原来人生最痛的遗憾，是明明触手可及的温暖，却在阴差阳错间碎成满地月光，从此山高水远，再无归期。
说好的两年，可一转眼过去了五年。
五年光阴如砂纸，将心头结痂的伤磨得近乎麻木。大头以为那些刺痛早已随岁月风干，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掠过，记忆突然破土而出。呼吸停滞的瞬间，当年未愈的伤口被重新撕开，蚀骨的痛裹挟着遗憾汹涌而来，比往昔更灼人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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