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弥漫着潮湿瘴气的密林尽头,浓密的树影终于被抛在身后,眼前骤然亮起一片开阔的天地。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茵茵草地上,远处的丘陵线条柔和,几排低矮的木造房屋聚成一片小小的村落,屋顶的茅草在风中微微起伏,烟囱里冒出的淡青色炊烟慢悠悠地融进澄澈的蓝天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泥土腥气和柴火燃烧的味道,与森林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魔物腥臊截然不同。
斩天停下脚步,抬手拨开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战斗时沾染的魔物血渍。他低头拍了拍衣角上的草屑和尘土,目光落在远处那片村落的轮廓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村口的木栅栏歪歪扭扭,看得出常年修补的痕迹,几根朽坏的木桩斜斜地插在地里,上面还留着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显然是魔物留下的印记。
田埂上,几个穿着粗麻布衣服的村民正弯腰劳作,手里的锄头起落间带着几分有气无力。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最先看到斩天,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瞪圆了眼睛朝村里大喊:“有人!外面有人过来了!”
霎时间,田地里的村民都直起身子,警惕地看向他,有人悄悄摸向了田边靠着的柴刀。斩天没有在意他们的戒备,只是继续往前走,刚踏进村子中央那片用碎石铺成的小广场,就见一个背着药篓的老婆婆慌慌张张地往屋里跑,嘴里还念叨着:“该不会是魔物又要来了吧……”
“别慌。”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下巴上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从一间最大的木屋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腰间系着一根麻绳,虽然满脸皱纹,眼神却很清亮,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壮实的年轻人,手里都握着削尖的木棍,看样子是村里的护卫。
“这位年轻人,看着面生得很啊。”老者走到斩天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沾着血渍的袖口和紧实的臂膀上停留了片刻,“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旅人吗?”
斩天颔首:“我叫斩天,刚从那边的森林里出来。”他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片黑压压的密林。
“从‘哀牢森大森林’里出来?”老者——也就是村长,惊讶地挑了挑眉,手里的木杖往地上顿了顿,“那地方可是连经验丰富的猎人都不敢深入,年轻人能活着走出来,倒是有些本事。老朽是这‘青风村’的村长,名叫格伦。”
周围的村民们也围了过来,小声议论着,看向斩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好奇。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小声问:“小哥,你在森林里没遇到魔物吗?听说里面的怪物可凶了……”
斩天还没开口,村长格伦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别吓着客人了。”他转向斩天,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不瞒你说,我们这村子,早就被魔物折腾得没了活路。”他抬手指向村子东边,那里的几间木屋塌了一半,断壁残垣上还留着焦黑的痕迹,“上个月,一群长着翅膀的魔物半夜闯进来,把东边的粮仓给烧了,还伤了三个守夜的后生。前几天更过分,直接叼走了家里养的两头羊,现在村里的人夜里都不敢睡觉,轮着班守在栅栏边,可就算这样……”
他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旁边的村民们也都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那个掉了锄头的少年咬着嘴唇说:“我哥哥就是上次守栅栏的时候,被魔物抓伤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斩天听着,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掌心的龙力隐隐躁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村民们那双双写满绝望的眼睛,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广场中央那块用来碾谷的巨石上——那石头足有两人高,灰黑色的表面坑坑洼洼,据说是村里祖辈传下来的,好几个壮汉合力都挪不动分毫。
“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斩天已经抬起了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淡淡的金色光晕。随着他手腕轻扬,那团光晕如同一道无形的鞭子,“啪”地抽在巨石上。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巨石竟像被重锤砸中的玻璃般,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紧接着“轰隆”一声炸成了漫天碎石,细小的石屑像雨点般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呀!”村民们吓得纷纷后退,有的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那堆碎石,又看看斩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村长格伦手里的木杖“哐当”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斩天收回手,金色的光晕悄然散去。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些魔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身上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那是属于龙族的强悍气息,虽然只是泄露了万分之一,却让在场的村民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蛰伏的巨兽。
“我刚从森林里杀出来,正好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斩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村长格伦身上,“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想在村里住一阵子。”
村长格伦愣了足足有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斩天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愿、愿意!当然愿意!小哥肯留下,那真是……真是我们青风村的福气啊!”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对着村民们大喊,“快!快给这位斩天小哥收拾屋子!把西边那间最好的空房腾出来,再烧点热水,拿点干净的衣服来!”
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之前的恐惧和疲惫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散了大半。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抹了抹眼泪,笑着说:“太好了!这下我们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少年也捡起地上的锄头,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跑:“我去告诉我娘!我们有救了!”
斩天站在一片欢腾的人群中,看着村民们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心里那片因常年战斗而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暖意。他望着远处阳光下的屋顶,忽然觉得,或许在这里停留一阵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月岛.羽奈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们吧!虽然我还是个才出生一天的“小婴儿”!
格伦村长说的“最好的空房”,其实就是一间比其他木屋稍大些的旧屋。屋顶的稻草还算厚实,墙壁是用黄泥混着碎草糊的,角落里结着几处蛛网,显然空置了有些时日。
“这原是村里铁匠大叔的屋子,”村长一边指挥着两个后生搬来新的草席,一边解释,“可惜去年冬天,他去后山砍柴时被魔物……唉,就一直空着了。”
斩天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自己动手清理起屋子。他动作利落,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蛛网扫净,地面用清水冲洗过,靠窗的位置铺上草席,倒也显得干净整洁。村民们送来的东西很快堆满了墙角——一篮刚蒸好的杂粮馒头,一小罐咸菜,还有几件洗干净的粗布衣裳,是村里少女们连夜改好的。
“斩天小哥,你别嫌弃,村里就这条件了。”送衣裳来的是个酒红色头发的少女,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有啥需要尽管开口,我们能办的绝不推辞。”
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妇人身后,偷偷打量着斩天,忽然把攥在手里的一颗野果递过来:“大哥哥,吃。”
斩天看着那枚红得发亮的果子,愣了愣,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小姑娘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露出两颗缺了缝的门牙,不等少女催促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月岛.羽奈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花园百合玲(少女羞红了脸)我……我叫花园百合玲,你叫我百合玲就好了。我……我先走了
花园百合玲(小声)你好像我那个不曾见过的哥哥
月岛.羽奈没看错,是百合玲。跟我喜欢那个一模一样啊!
接下来的几日,斩天渐渐融入了溪村的生活。他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就会绕着村子转一圈,目光扫过那些修补过的栅栏和墙角的裂缝,偶尔抬手加固一下——指尖凝聚的龙力会让木头变得坚硬如铁,只是村民们以为他力气大,没人多想。
白天,他会跟着村民去田里帮忙。插秧、除草、劈柴,这些人类时期从未接触过的农活,他学起来竟也不算费力。龙的体魄让他不知疲倦,往往一个人能干上三个壮汉的活计,看得村民们啧啧称奇。
“斩天小哥真是厉害,”负责教他插秧的老汉直起腰捶着背,“这要是在以前,有你这力气,肯定能当镇上护卫队的队长。”
斩天只是笑笑,继续埋头干活。他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泥土沾满手掌,汗水浸湿衣裳,远比地牢里的黑暗和森林中的厮杀更让人心安。
月岛.羽奈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至少不用上学了!
傍晚时分,村里的广场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打闹,大人们则聚在一起闲聊,话题总离不开今年的收成和远方的传闻。斩天通常会坐在角落的石阶上,听他们说话。
“听说了吗?南边的望月镇遭了大灾,据说来了一头会吐冰的魔物,把半个镇子都冻住了。”
“真的假的?那王都的人不管吗?”
“管啥呀,听说连镇上的骑士团都折损了不少人,现在正到处招募勇者呢……”
这些话语飘进斩天耳朵里,让他想起自己斩杀的那头森林里的冰熊魔物。这个世界的魔物,似乎比他想象的更猖獗。
这天夜里,斩天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细微的骚动惊醒。他屏住呼吸,耳朵微微动了动——是栅栏被撞击的声音,还有低低的嘶吼,很轻,却瞒不过龙族敏锐的听觉。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推开房门。月光下,村口的方向隐约有黑影在晃动,数量不多,只有三四头,看样子是等级较低的夜行魔物--魔狼,想趁夜偷袭。
村里的守夜人似乎还没察觉,只有几条狗在焦躁地吠叫。斩天不想惊动村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向村口。
那几头魔物正用利爪扒着栅栏,试图撕开缺口。领头的是一头长着狼头的魔物,刚把爪子伸进栅栏缝隙,就觉得后颈一凉。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狼头魔物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软倒在地。其余几头魔物察觉到不对,刚转过身,就对上一双在夜色中发亮的金色竖瞳。
恐惧瞬间攫住了它们。尽管斩天收敛了龙威,但那骨子里的压制力仍让低阶魔物动弹不得。斩天没给它们反应的机会,手起拳落,不过片刻就解决了所有入侵者。
他拖起魔物的尸骸,打算扔到远处的山谷里,免得血腥味引来更多魔物。刚走出村口,却见格伦村长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两个举着火把的后生。
“斩天小哥……”村长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场景。
斩天停下脚步,没说话。
火把的光映着村长的脸,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对着斩天深深鞠了一躬:“老朽替全村人,谢过小哥了。”
那两个后生也连忙跟着鞠躬,看向斩天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只是几只低阶魔物,不算什么。”斩天淡淡道,“以后夜里我多留意些。你们快回去吧”
村长直起身,眼眶有些发红:“唉,让小哥你受累了。其实……我们村里以前也有过护卫队,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可架不住魔物一波波地来……”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只是让后生们跟着斩天去处理魔物尸骸,自己则拄着拐杖,望着漆黑的森林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斩天把魔物尸骸扔进山谷时,注意到森林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他猛地抬头望去,那道视线却瞬间消失了,只余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皱了皱眉。看来这溪村的麻烦,恐怕不止这些低阶魔物那么简单。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快亮了。斩天站在自己的屋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指尖微微收紧。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村子住多久,但至少现在,他不允许任何人或魔物,破坏这里的安宁。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斩天便找到了正在村口检查栅栏的哥伦村长。他的神情比往日严肃了几分,开门见山地道:“村长,能否麻烦您召集村里所有人,我有话想说。”
格伦村长愣了一下,见斩天神色认真,不似玩笑,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敲集合钟。”他转身朝着村中央那棵老槐树下的铜钟走去,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
“铛——铛——铛——”
厚重的钟声回荡在溪村上空,穿透了各家各户的木门。村民们纷纷走出屋子,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聚集到广场上——这集合钟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或是遭遇重大危机时才会敲响,今天一大早敲响,显然是有要事。
很快,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到齐了。抱着孩子的妇人、扛着锄头的农夫、玩耍的孩童,还有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大家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投向站在村长身边的斩天。看上去只有三四百号人
斩天等人群安静下来,向前走了一步。他没有站到高处,只是平视着眼前这些朴实的村民,声音清晰而沉稳:
“各位乡亲,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说说魔物的事。”
一句话让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我知道,大家这些年受够了魔物的侵扰,”斩天继续说道,目光扫过那些带着伤疤的村民,“粮食被抢,房屋被毁,甚至有人失去了亲人。我这几天夜里守着村子,发现来的不仅是低阶魔物,森林深处还有更强的存在在窥视。”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那个腿被魔物打伤的老汉忍不住问道:“斩天小哥,你的意思是……会有更厉害的魔物来?”
“是。”斩天点头,没有隐瞒,“而且很可能比之前的翼魔、狼形魔物都要强。只靠我一个人守着,不是长久之计。”
村民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有人甚至开始发抖。格伦村长拄着木杖的手紧了紧,沉声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像以前那样,逃到镇上去吗?可镇上也未必安全啊……”
“不。”斩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们不逃。”
他看向众人,语气坚定:“这是我们的家,是祖辈生活的地方,凭什么要让给那些魔物?从今天起,我教大家一些基础的防身术,还有辨认魔物弱点的方法。村里的青壮跟我一起加固栅栏,再挖几道陷阱,用硫磺和艾草混合着撒在村口——这些东西能暂时驱散低阶魔物。”
“我们……我们能行吗?”一个年轻后生犹豫着问,“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斩天看着他,眼神锐利,“我刚从地牢出来时,面对的魔物比你们见过的都要可怕。但怕没用,只有拿起武器反抗,才能活下去。”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当然,冲锋陷阵的事,我来。但我需要你们守住家园的决心,需要大家一起动手——毕竟,这是我们共同的村子。”
广场上鸦雀无声,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渐渐褪去了恐惧,多了几分犹豫和……一丝燃起的火苗。那个圆脸少女抱着孩子,忽然开口:“斩天小哥说得对!我们不能再逃了!我爸爸就是被魔物害死的,我不能让孩子以后也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对!我们跟魔物拼了!”刚才提问的年轻后生攥紧了拳头,“斩天小哥愿意教我们,我们就学!”
“我也学!”“算我一个!”
响应的声音越来越多,从零星几个到连成一片。格伦村长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村民,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斩天,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他重重地往地上顿了顿木杖:“好!就按斩天小哥说的做!青壮跟我去仓库搬工具,妇女们去收集艾草和硫磺,孩子们……孩子们就帮着捡些石头!我们青风村的人,不是孬种!”
阳光终于穿透薄雾,洒在广场上每个人的脸上。斩天看着眼前这些重新燃起斗志的村民,心中微动——或许,守护一群人,比独自在森林里厮杀,更有意义。他抬手,指向村口的方向:“那我们,开始吧。”
随着斩天一声令下,溪村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活力。
青壮们跟着村长去仓库搬工具时,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几分。仓库里积灰的斧头、锤子被一一翻出,几个曾在镇上铁匠铺当过学徒的村民,自发凑到一起打磨生锈的铁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村里回荡,竟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百合玲,你过来!”“怎么了吗?哥哥……不不不,斩天!”“以后就那样叫我吧!我很开心呢!”“可以吗?那你是不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百合玲还没有说完便被斩天捂住了嘴。“以后给你解释,把年龄跟你差不多的女生们都叫来吧!”“好!哥哥!”
斩天带着少女们来到村口。他先是在地上画出栅栏的加固草图,用石块标出需要重点加厚的位置,又指着栅栏外的空地:“从这里往外挖三尺深的壕沟,底部铺上削尖的木刺,上面用树枝和茅草盖住,做成伪装陷阱。”
少女们听得认真,有不懂的地方立刻发问。一个叫伸慧的少女,此刻正拿着根木炭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把斩天说的要点记下来,小脸上满是严肃。
“斩天小哥,这硫磺和艾草真能挡住魔物?”有女孩抱着装草药的篮子问道,篮子里的艾草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低阶魔物对刺激性气味很敏感,”斩天接过篮子,抓起一把艾草揉碎,空气中立刻弥漫开清苦的香气,“混合硫磺后气味更烈,至少能让它们不敢轻易靠近。但记住,这只是辅助,真正能依靠的还是我们自己。”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如何将草药混合、如何均匀地撒在栅栏周围。女孩们跟着学,连几个老人都拄着拐杖帮忙递东西,没人觉得辛苦。
到了午后,栅栏的加固工作已经初见成效。原本歪歪扭扭的木栏被重新钉牢,几根碗口粗的新木桩深深扎进地里,上面还缠着削尖的藤条。壕沟也挖好了,底部的木刺闪着寒光,盖上伪装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休息的间隙,斩天开始教青壮们基础的防身术。他没有教复杂的招式,只选了最实用的劈砍、格挡和要害攻击。
“面对魔物时,别想着硬碰硬,”斩天拿着一根木棍当示范,“它们皮糙肉厚,但眼睛、咽喉这些地方通常是弱点。就像这样——”他手腕一翻,木棍精准地戳向旁边一棵树干的树疤,“瞄准了再动手,一下就要让它失去行动力。”
一个叫健太的男生学得最认真,拿着木棍反复练习劈刺的动作,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也顾不上擦。有几个中年汉子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觉得“打架”有失体面,但看到健太那股劲,也跟着动了起来。
斩天耐心地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偶尔会亲自示范——他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木棍划过空气时带着呼啸声,好几次都吓得村民们惊呼出声。
“斩天小哥以前是武士吗?”有人忍不住问。
斩天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算是……在一个很严格的地方学过些本事。”(其实就是看了太多动漫)他没细说,村民们也识趣地没多问,只是看向他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敬佩。
傍晚时分,夕阳把村子染成一片暖金色。加固好的栅栏在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壕沟边的艾草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草木混合的气息。村民们坐在广场上分享着食物,脸上的笑容比往日真切了许多。
“我刚才试了试,用斩天小哥教的法子劈柴,居然比以前快了一倍!”一个壮汉举着斧头笑道。
“那算啥,我家丫头刚才用捡来的石头练瞄准,差点打中屋檐下的麻雀!”
笑声此起彼伏,连格伦村长都难得地喝了口自家酿的米酒,看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
斩天坐在角落,手里拿着那个小姑娘送的野果,慢慢啃着。他看着村民们互相打趣,看着健太缠着村里的老猎人问魔物的习性,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阴影并未散去。
深夜,当所有人都睡熟后,斩天照例在村里巡逻。他走到村西头那片塌了一半的房屋附近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除了熟悉的草木气息,还多了一丝极淡的、带着腥味的冷风——不是低阶魔物的味道,更阴冷,更危险。
他抬头望向森林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浓稠得化不开。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强大的气息掠过村子上空,带着审视和……恶意。
比那头熊型魔物强得多。
斩天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握紧拳头,龙力在体内悄然运转。看来,真正的麻烦,要来了。
他没有惊动村民,只是悄无声息地跃上村口的瞭望塔——那是今天下午临时搭建的,为了方便观察远处的动静。他站在塔顶,望着漆黑的森林,金色的竖瞳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如同潜伏的猎手,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夜风吹过,带着森林深处的寒意。斩天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必须守住这个刚刚有了点“家”的样子的村子。
连续几日的平静,让溪村的村民们渐渐放下了紧绷的心弦。加固的栅栏稳稳立在村口,壕沟里的木刺泛着冷光,艾草与硫磺的气味随风扩散,连夜里的狗吠都少了许多。
这天清晨,斩天正带着百合玲和几个后生检查陷阱的伪装,忽然皱起了眉头。
风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不是魔物突袭的狂暴,而是……某种生物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数量还不少。
“怎么了,斩天小哥?”健太注意到他的神色,握紧了手里的木矛。
“别动。”斩天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投向森林边缘。
片刻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群身影。为首的是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魔狼,足有寻常魔狼的两倍高,毛色是纯粹的黑色,只有四肢末端泛着银白,额头上一道陈旧的疤痕从左眼延伸到下颌,一双猩红的狼瞳里没有低阶魔物的狂躁,反而透着几分沉稳。
而在它身后,跟着足足一百多头魔狼,或坐或站,安静地列成队形,没有发出一丝嘶吼,只是用敬畏的目光望着斩天。
“魔、魔物!”一个后生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木矛“哐当”掉在地上。
村里的警报声瞬间响起,村民们拿着武器从屋里冲出来,看到眼前这阵仗,都吓得脸色发白,却没人敢后退——这些天的训练,让他们多了几分面对危险的勇气。
格伦村长拄着木杖走到斩天身边,声音发颤:“斩天小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斩天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头黑狼领主。他能感觉到,这头魔狼的等级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魔物,甚至比那晚窥伺村子的气息还要强上几分。但奇怪的是,它身上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近乎谦卑的顺从。
黑狼领主缓缓低下头,用头颅蹭了蹭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在表达敬意。随后,它抬起头,目光落在斩天身上,竟用略显生涩的人类语言开口:
“强大的存在……我是这片森林的狼族领主,影牙。”
村民们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头魔狼竟能说人话。
影牙的目光扫过村口的方向,最终又落回斩天身上,语气带着一丝畏惧:“三天前,我族的叛逆……擅闯您的领地,被您斩杀。”它说的,显然是那晚被斩天解决的那头狼形魔物。
“我等并非有意冒犯,”影牙再次低下头,“只是……森林深处的‘腐骨之蛇’正在扩张领地,我族已无处可去。听闻您的强大,特来……请求依附。”
依附?
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魔物竟然会向人类请求依附?
斩天看着影牙,又扫过它身后那些低眉顺眼的魔狼。他能感觉到,这些魔狼虽然气息凶戾,却被影牙牢牢压制着,没有丝毫躁动。而且,影牙说的“腐骨之蛇”,恐怕就是那晚窥伺村子的强大气息。
“依附我,有什么条件?”斩天开口,声音平静。
影牙猛地抬头,猩红的狼瞳里闪过一丝激动:“我族愿为您镇守领地,清除一切威胁!绝不伤害您庇护的……这些弱小的存在。若有违此誓,任凭处置!”它说着,竟伸出右爪,在自己胸前划开一道伤口,黑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这是魔物世界最郑重的起誓方式。
村民们还是害怕,有人小声嘀咕:“魔物的话怎么能信……”
格伦村长也皱着眉,看向斩天:“小哥,这……”
斩天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权衡。狼族的战力毋庸置疑,有它们帮忙,对付即将到来的“腐骨之蛇”无疑多了一分胜算。但魔物终究是魔物,本性难移……
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影牙再次开口:“我知道您不信任我们。但我族的生存,全系于您一念之间。您可以随时监视我们,若有任何异动,无需警告,格杀勿论。”它的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斩天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影牙身后那些魔狼——其中有几头还带着幼崽,眼神里竟有几分与人类相似的惶恐。他忽然想起自己刚转生时的孤独与挣扎。
“可以。”斩天终于点头,“但你们必须遵守我的规矩。第一,不得闯入人家;第二,不得伤害任何村民;第三,听从我的调遣,守在森林边缘,阻止其他魔物靠近。”
影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随即,它重重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表示臣服的低吼:“谨遵您的命令!”
身后的一百多头魔狼也跟着低下头,整齐划一的动作竟有种莫名的气势。
村民们虽然还是害怕,但见斩天答应了,也没人敢反对。格伦村长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斩天小哥信得过它们……”
斩天看向影牙:“你们暂时留在森林边缘,不得越过我划的界限。”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注入龙力,朝着森林方向扔去。石头落地的地方,瞬间炸开一道浅沟,散发出淡淡的龙威。
影牙感受到那股威压,眼神一凛,再次低头:“明白。”它转身对着身后的狼族低吼几声,像是在下达命令。随后,一百多头魔狼如同潮水般退回森林边缘,在浅沟外坐定,竟真的没有越界。
看着这一幕,村民们都松了口气,看向斩天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叹——连如此强大的魔物领主都要臣服,这位斩天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斩天没有解释,只是望着森林深处。有了狼族的加入,防御确实增强了,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那所谓的“腐骨之蛇”,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转身对藤吉村长说:“让大家别放松警惕,该做的准备还要继续。”
村长连忙点头:“哎,好,我这就去说。”
阳光洒在加固的栅栏上,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森林边缘,黑狼影牙静静地蹲坐着,猩红的狼瞳警惕地望着深处,如同忠诚的卫兵。而斩天站在村口,望着远方的天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来的是什么,他都会守住这里。
月岛.羽奈影牙!过来
影牙有什么吩咐!我的主人!
月岛.羽奈你知道的吧!我是龙族
影牙我当然知道,毕竟您身上的龙威就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