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食物

阴云漫天，沉厚风沙随刮起的冰冷卷息，枯落干瘪的枝桠如黑夜张牙的恶魔，警告着，宣誓着，领地的主权。

在邪灵深处，深不见底的湖水距离台面十几米高，黑色的水面却因为不断跌落的尸体翻起波澜。

无数个衣衫褴褛的人挤在不远处，他们大多面色呆滞或，精神颓靡，身上几乎伤痕累累，新伤和结疤的痂，鲜红的血液淌过淤青。

无一人谈聊闲杂琐事，他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眼前的圆形空地，死气沉沉在一群人间散开。

中间的空位留给了两位正在殴斗的人，一位是高瘦的男人，一位是十六七岁的短发少女，他们随着对方下一步的预兆绕步，眉眼间不苟言笑，冰冷，警惕，存活，和对果腹的欲望。

两个穿着淡色长袍的精灵站在另一处圆形空地上，身旁有一辆堆满剩饭剩菜的推车。

其中一个邪灵精灵散漫地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男人率先冲上前，借着身高优势搂住少女半腰，欲将把人丢下湖底。

少女抓着男人的背翻了上来，一脚踹到男人脸上。

“……咳。”

男人偏头吐出一滩血，灰色眼眸闪烁杀意。

他再次冲了上来，拳头纷忙不乱地打在她身上，纵使少女反应再快，长期饥饿已经让她的神经降到了低值，免不了小腹上挨了重重一拳。

“三十秒。”精灵看着怀表。慢悠悠吐出一句。

两人心头各自一紧，这次少女迅速跑到男子跟前，一边用拳头把人往后逼，一边倒数时间。

“啧啧啧，太无聊了。”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坐在专属的观众席上，不成体统的坐姿牵扯柔软的袍子勾勒出身段模样，摇摇头，从左侧低头恭敬的仆人盘中扯下两三颗葡萄。

“你说，现在的人，怎么只会动拳头，不会动动脑子呢？”

斯宾塞顽劣地扯出一个瞧不起的笑容，右侧仆人忙不迭低头回应。

“回大人，因为他们都是低等精灵，怎能与名声显赫的大人您相比呢？”

话音还未通过空气传播到少女耳中，她已经抽出早就藏好的铁针，毫不犹豫地插进男人脖颈处，鲜血喷涌而止，少女却只是熟练地抬脚，把人踹下去。

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后，“扑通”的落水声将一切恢复平静。

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把额前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刘海往上撩拨，露出一张洁净的脸蛋，姣好的美容略显苍白与消瘦。

斯宾塞往嘴里丢了颗葡萄，饶有心致地眯起眼睛。

依靠斗争来换一天之中的食物，这是任何获得食物途中最快、最多的方式。

虽然也是丧命机率最高的一个。

就算获胜的方式是互相残杀，莉卿也只能匍匐着前赴后继，她需要食物，她还不能饿死在这。

“下一组。”

精灵冰冷的声音不含感情，却是一道实实在在的催命符。

如果在时间结束之前，没有人参加下一组对赛，他们就会提高获胜标准和比赛规则。

四人一组，怎么杀死的无所谓，最后只能有一人存活。

时间限制会让他们抛掉情感，六十秒内没有分出胜负，那就一起去死。

一个人获胜一次只能得到半碗吃的，斯宾塞却看见少女手里的塑料碗被装满。

他换了个姿势，毫无顾忌地把脚搭在扶手上，对右边的人勾了勾手指。

“不是一次半碗吗，那个女生怎么是一碗？”

他嘴里带着不依不饶的来势，即便打多打少与他没有分毫关系，可话里话外却藏着直白的责备浪费的意味。

所幸，被问到的仆人深知斯宾塞的尿性，知道他经常会问出一些幼稚蛮缠的问题，对于场面逐渐养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回大人，那个女生是连着赢了两场对赛，所以是打满一碗。”

斯宾塞假装豁然大悟，拉长了哦音，但泛起好奇的目光随着离去的背影，逐渐变得深邃。

好像，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