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淘淘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瘫在宿舍的布艺沙发上，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创业园区的玻璃幕墙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远处传来园区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气。
阿杰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冰镇可乐，金属拉环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今天测试总算告一段落了，看会儿电视放松下？"他递给淘淘一罐，冰凉的铝罐表面立刻凝结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小美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整理今天的用户反馈表，闻言抬起头，几缕碎发从她的马尾辫里逃出来，垂在耳边。"也好，咱们的《山海奇谭》第一季动画明天就要上线了，正好看看竞争对手的节目。"
老白按下遥控器，液晶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闯入视野。那是润达科技的王总，只不过此刻的他不再西装革履，而是穿着橙色马甲，被两名警察押解着走出公司大门。新闻标题触目惊心：《润达科技涉嫌特大金融诈骗案，涉案金额超50亿》。
"啪嗒"一声，淘淘手里的可乐罐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开来。他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发抖："这...这不是上个月要投资我们的那个润达吗？"
新闻画面切换到润达科技大厦，曾经灯火通明的办公楼此刻大门紧锁，贴着封条。记者站在警戒线外报道："...该公司以'区块链+动画IP'为幌子，实际从事非法集资活动。据警方透露，其所谓'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完全是个庞氏骗局..."
小美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她捂住嘴："天啊，我们差点就签了那份对赌协议！"画面里闪过他们曾经参观过的豪华办公室，那些展示柜里的"限量版数字手办"，现在想来全是精心设计的道具。
阿杰突然指着屏幕："快看！"镜头转向国际机场，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值机柜台前与工作人员争执。那是曾经热情招待他们的李总监和投资部员工，此刻他们面色惨白，行李箱歪倒在一旁。
"根据最新规定，涉案人员已被限制出境..."播音员的声音冷静而客观。一个穿制服的女警走到柜台前，李总监突然瘫坐在地上，名牌西装裤沾满了候机厅的灰尘。
宿舍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老白缓缓关掉电视，遥控器在他手里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窗外，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远处创业园区其他公司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片星海。
"我们..."淘淘的声音有些发涩，"我们差点就成了帮凶。"他想起那天在润达会议室，王总慷慨激昂地描述着要将他们的动画角色做成NFT的"宏伟蓝图"，那些数字后面跟着多少个零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心跳加速的感觉。
小美突然站起来，赤脚踩过洒在地上的可乐，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黏糊糊的脚印。"我得去工作室检查一下合同！"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虽然最后没签，但万一有什么电子协议..."
阿杰一把拉住她："别慌，当时是我经手的，所有文件都明确注明了'待审核'状态。"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而且我们坚持要等动画上线后再谈衍生开发，这反而救了我们。"
老白走到窗前，玻璃映出他紧锁的眉头。"现在的问题是，行业要地震了。"他转过身，眼镜片反射着顶灯的白光，"这种骗局曝光，所有动画公司的融资环境都会恶化。投资人会像惊弓之鸟一样..."
淘淘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制片"三个字。他按下接听键，对方急促的声音立刻炸响："你们看新闻了吗？《奇幻少年》的投资方卷款跑路了！现在整个项目停摆，播出平台要索赔..."
挂断电话后，淘淘机械地重复着听到的消息。阿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填充物发出沉闷的"噗"声。"这群蛀虫！他们毁的不只是投资者的钱，是整个行业的信誉！"
夜深了，但没人有睡意。小美煮了一壶咖啡，苦涩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四人围坐在餐桌前，电脑屏幕上是他们明天就要上线的《山海奇谭》最终版片花。
"我们该怎么办？"小美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银匙碰撞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按原计划明天上线吗？"
老白推了推眼镜："不仅要上，还要大张旗鼓地上。"他调出一份数据图，"这是今天的舆情监测，现在全网都在讨论动画行业乱象。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拿出真正的优质内容..."
阿杰突然拍桌："没错！与其被牵连，不如主动划清界限！我们可以发声明，强调《山海奇谭》是百分百原创内容，所有资金都用在制作上..."
淘淘盯着片花里跃动的角色，那些他们熬了无数个通宵打磨出来的画面。主角小麒麟正在夕阳下奔跑，毛发在光影中纤毫毕现。"不，"他轻声说，"我们什么声明都不发。"
三人惊讶地看向他。淘淘抬起头，眼睛里映着屏幕的蓝光："用作品说话。明天照常上线，在片尾加上特别鸣谢——感谢所有真正支持国产动画的观众。"
凌晨三点，工作室依然亮着灯。淘淘最后检查着上传进度条，小美在社交媒体设置定时发布，阿杰测试着播放链接，老白正在接听平台方的确认电话。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山海奇谭》的播放量开始跳动：1000...5000...10000...评论区迅速被"这才是真正的国产动画""没有噱头，只有诚意"的留言淹没。
淘淘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他想起润达科技大厦被封的那一幕，玻璃幕墙上的封条在风中飘动。那些金玉其外的骗局终会崩塌，而真正用心的创作，就像此刻屏幕里腾空而起的小麒麟，终将在朝阳中绽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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