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嘉祺谈话后的第三天,贺峻霖开始刻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不是突然的疏远,而是微妙地、逐渐地拉开一道无形的界限。他不再参与睡前的闲聊,练习时站在最边缘的位置,用餐时总是第一个吃完离开。最明显的是,他不再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当刘耀文习惯性地想搂他肩膀时,他巧妙地转身避开;当丁程鑫伸手想帮他整理衣领时,他后退一步自己整理;甚至马嘉祺递来的水瓶,他也只是礼貌地接过,确保手指不会相触。
起初,六个人都默契地尊重他的"空间",认为他需要时间思考。但一周过去,贺峻霖的疏离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
"他今天又没吃午饭,"张真源看着贺峻霖匆匆离开餐厅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说,"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我放在他房间门口的牛奶也没动,"宋亚轩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在躲我们所有人?"
马嘉祺放下筷子,眉头紧锁:"我们得给他时间。"
"时间?"刘耀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再这样下去,我们连普通队友都做不成了!昨天的排练你们也看到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六个人陷入沉默。昨天的排练确实糟糕透顶。原本默契十足的团队动作变得支离破碎,贺峻霖明显心不在焉,几次走错位,甚至在一段群舞中差点撞上严浩翔。这是时代少年团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失误。
"也许..."严浩翔罕见地开口,"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什么意思?"丁程鑫猛地抬头。
"如果他决定远离我们,"严浩翔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痛苦,"那我们就...放手。"
"不可能!"刘耀文一拳砸在桌子上,引得周围几桌客人侧目而视。
"小声点,"马嘉祺警告道,"别忘了我们在公共场合。"
六个人勉强结束了这顿食不知味的午餐。回公司的路上,每个人都心事重重,连一向活跃的刘耀文都沉默不语。
下午的舞蹈排练同样不顺利。贺峻霖虽然动作到位,但眼神空洞,仿佛只是在机械地完成工作。当编舞老师要求两人一组练习时,贺峻霖明显僵硬了一下,最后被分到与马嘉祺一组。
"你还好吗?"马嘉祺低声问,手虚扶在贺峻霖腰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嗯。"贺峻霖简短地回答,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而非通过镜子与马嘉祺对视。
马嘉祺想说什么,但音乐开始了,他们不得不投入练习。这段双人舞本应充满情感交流,但贺峻霖的表演就像一堵墙,将所有的情绪都封锁在里面。结束时,编舞老师皱起眉头:
"贺峻霖,你的动作很标准,但缺少灵魂。这段舞讲述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羁绊,但我完全感受不到你和马嘉祺的连接。"
"对不起,老师。"贺峻霖低头道歉,"我会改进。"
排练结束后,贺峻霖第一个冲进更衣室,迅速换好衣服就离开了,没有等其他人。六个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挫败和无奈。
"这样下去不行,"丁程鑫打破沉默,"我们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宋亚轩苦笑,"他已经明确表示需要空间了。"
"也许..."张真源犹豫了一下,"也许我们应该考虑林姐之前的警告了。"
一个月前,经纪人林姐曾明确告诉他们,公司注意到团队内部"异常氛围",并警告他们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团队发展。
"你是说放弃?"刘耀文瞪大眼睛。
"我是说...或许我们该重新考虑什么对贺儿、对团队最好。"张真源推了推眼镜,掩饰眼中的痛苦。
马嘉祺环顾众人,看到五张同样挣扎的脸。他知道每个人都处在崩溃边缘——爱而不得,还要每天近距离看着那个人,装作若无其事。
"今晚各自想想吧,"马嘉祺最终说,"明天我们再谈。"
那天晚上,六个人各自沉浸在回忆中——
马嘉祺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那本他为贺峻霖制作的成长日记。每一页都记录着贺峻霖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舞台的紧张,第一次获奖的喜悦,生日时的笑脸,生病时的脆弱...他抚摸着照片上贺峻霖灿烂的笑容,胸口一阵刺痛。
丁程鑫在练习室反复跳着那段双人舞,想象贺峻霖在他怀中旋转。他记得贺峻霖第一次学这个动作时,因为紧张而不断踩到他的脚,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那时的贺峻霖还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现在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宋亚轩抱着吉他,弹奏那首他为贺峻霖写的歌。他想起贺峻霖第一次听到旋律时闪亮的眼睛,和那句"这好像就是我讲给你的故事"。现在这个故事可能要永远停留在未完成的状态了。
刘耀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想起贺峻霖生日那天靠在他肩上睡着的温暖重量,和那句迷迷糊糊的"耀文哥最好了"。现在"耀文哥"成了他要躲避的对象之一。
张真源在厨房泡茶,习惯性地拿了两个杯子——贺峻霖总爱在深夜和他一起喝茶聊天。那些关于书籍、梦想、人生的长谈,现在成了奢侈的回忆。他默默放回一个杯子,茶香突然变得苦涩。
严浩翔站在阳台上抽烟,这是他戒了三个月后复吸的第一支。他想起贺峻霖曾皱着鼻子说"浩翔哥,烟味好难闻",然后抢走他的烟掐灭。现在没人会来掐他的烟了,但他还是自己捻灭了它。
与此同时,贺峻霖独自在练习室挥汗如雨。他已经连续练习了四个小时,体力接近极限,但仍在重复那段双人舞。镜中的他面色潮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神却异常执著。
"不对...再来..."他自言自语,重新站到起始位置。
音乐再次响起,他独自完成本该由两个人完成的舞蹈。旋转、跳跃、伸手...然后在应该被接住的瞬间,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
贺峻霖没有立刻爬起来。他跪坐在地上,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这些天来压抑的所有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对六个人的感情,对团队责任的愧疚,对未来选择的恐惧...
"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拳头砸向地板,疼痛从指关节蔓延到心脏。
"贺儿?"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贺峻霖猛地抬头,看到丁程鑫站在那里,脸上写满震惊和担忧。他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试图站起来,却因为体力透支又跌坐回去。
丁程鑫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你...你还好吗?"
这个简单的关心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贺峻霖所有的防备。他崩溃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丁程鑫犹豫了一秒,然后毅然张开双臂,将贺峻霖拥入怀中。贺峻霖僵硬了一下,随即崩溃地抓住丁程鑫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肩上痛哭失声。
"没事的...没事的..."丁程鑫轻抚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哭出来就好了..."
贺峻霖的泪水打湿了丁程鑫的肩膀,但他毫不在意。他只是紧紧抱着这个颤抖的身体,仿佛要把所有温暖和力量都传递给他。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贺峻霖抽噎着说,"我伤害了你们所有人...团队也变得一团糟...我..."
"嘘,"丁程鑫打断他,"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贺峻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丁程鑫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心疼和理解。
"丁哥...我..."
"什么都不用说,"丁程鑫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我们只想知道,这些天你过得好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贺峻霖的眼泪再次决堤。六个人即使在被他疏远、冷落的时候,关心的依然是他过得好不好。
"不好..."他诚实地说,"一点都不好..."
丁程鑫的眼神柔软下来:"那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因为我害怕..."贺峻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害怕面对...面对我对你们的感情..."
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感情?"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丁程鑫的眼睛:"我喜欢你们...六个...我试过只选一个,但我做不到...这太自私了,我知道..."
丁程鑫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告白。
"你...确定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贺峻霖痛苦地说,"我只知道离开你们让我生不如死,但这样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我们会毁了团队..."
丁程鑫突然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刺眼:"傻瓜,你以为我们这一个月在纠结什么?就是同样的问题啊。"
贺峻霖怔住了:"你们...也想过..."
"六个爱上一个人,一个人爱上六个,"丁程鑫轻声说,"这从来就不是简单的问题,贺儿。"
贺峻霖低下头,声音颤抖:"那...怎么办..."
丁程鑫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首先,别再躲着我们了。看到你疏远的样子,比任何拒绝都让人心痛。"
贺峻霖愧疚地点点头。
"其次,"丁程鑫继续说,"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七个人一起。没有隐瞒,没有保留。"
"现在吗?"贺峻霖紧张地问。
"不,"丁程鑫笑着摇头,"你先休息。明天再说。"
他扶着贺峻霖站起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林姐明天要见我们。"
贺峻霖脸色一变:"她...知道了?"
"不确定,但她明显察觉到异常了。"丁程鑫叹了口气,"不过别担心,我们一起面对。"
贺峻霖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这些天的情绪波动和体力透支终于让他支撑不住了。他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被丁程鑫及时扶住。
"我送你回房间。"丁程鑫不由分说地半搂着他往外走。
这一次,贺峻霖没有抗拒这个亲近。相反,他靠在丁程鑫肩上,感受着久违的安全感和温暖。无论明天面对什么,至少今晚,他不再孤单。
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