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拼合的瞬间,钦天监废墟上方的赤色新星骤然坍缩。强光中浮现出巨大的青铜浑仪虚影,仪轨刻度精确对应着景泰七年的星象图——那一年,紫微垣的位置本该偏移五度。
谢清徽的裙裾在罡风中翻飞,玉珏突然灼穿她的掌心。鲜血滴在"景泰血脉唯一"的字样上,竟使整块玉珏透明化——里面蜷缩着个拇指大的婴孩虚影,后背云雷纹胎记与萧云湛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出泪来,"星算之间,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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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上空的星桥突然实体化。萧云湛踏上第一道算题光路时,怀中的虎符化作金粉飘散。每粒金粉都映出段记忆碎片:景泰七年的钦天监里,年轻的谢珩正将某种液体倒入浑仪基座——那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与谢清徽在密道见过的幽火丹丸如出一辙。
"殿下小心!"
徐延的嘶吼声中,星桥开始崩塌。萧云湛狂奔至第七道光路时,脚下突然浮现《九章算术》的终极题:【今有景泰血脉藏于星算 问几何?】
他额间朱砂痣突然爆裂。血珠在空中组成答案:【其数为一 存于归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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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徽的视线被玉珏中的婴孩虚影占据。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瞳孔里倒映出北斗七星——排列角度与谢珩每月要她誊写的《璇玑图》完全一致。
"女公子看地上!"老仆突然指向血泊。
她的鲜血不知何时已流向废墟各处,在焦土上连成完整的"五家共井"水道图。而交汇处中央,赫然是她方才砸碎的铜镜手柄——此刻正发出与玉珏共鸣的嗡鸣。
当谢清徽拾起手柄时,铜镜残片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重组后的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萧云湛在星桥上狂奔的身影——他身后,紫微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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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桥最后一截开始坍塌。萧云湛跃向终点的刹那,怀中突然多出块冰凉的玉珏——正是谢清徽手中那块的另一半。
双珏相撞的脆响中,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东宫书房。母亲握着他的手在星图上画线:"紫微偏五度时,真正的皇权在..."
记忆突然模糊。玉珏迸发的强光里,浮现出谢清徽在铜镜前滴血的画面。两人的血隔着时空交融,在玉珏表面凝成新的字迹:
【星算之间 即归妹卦动爻所在】
萧云湛猛然抬头。复位中的紫微垣下方,赤色新星残留的光点正组成卦象——归妹卦第五爻的断口处,恰是钦天监废墟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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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突然脱离谢清徽的掌控。当镜面垂直立于"五家共井"的水道交汇处时,折射的光束直冲云霄——
天幕像被撕裂般露出背后的星空。真正的紫微垣根本不曾偏移,众人所见不过是笼罩大地的青铜浑仪投影。而投影的枢轴处,悬浮着具水晶棺。
"那是..."老仆的牙齿咯咯打战,"景泰七年的浑天仪核心!"
谢清徽的玄铁匕首自行飞向天际。当匕首刺穿水晶棺的刹那,漫天虚假星象如琉璃般破碎。簌簌落下的光屑中,缓缓降下块青铜板——
板上刻着《九章算术》的终极解:【以归妹卦动爻为匙 可启星算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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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湛的白玉扳指裂成两半。当他将碎片嵌入青铜板凹槽时,整块铜板突然软化重组,最终形成钥匙形状。
"殿下!"徐延突然撕开衣襟,"老臣心口这道疤..."
苍老的皮肤下,青铜钥匙的轮廓清晰可见。萧云湛想起童骸后背的缝线痕迹——原来侍卫长剖胸藏的不仅是解法,更是最后的钥匙。
当三把钥匙(玉珏、铜板、人体)同时在归妹卦方位举起时,钦天监废墟中央升起座微型浑仪——这才是真正的"星算之间",十二年前被谢珩调包的浑天仪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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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徽的铜镜映出核心内部。在无数运转的齿轮间,悬浮着滴凝固的血珠——
血珠里封存着婴儿的啼哭:"…阿姐以命换二子…真婴早在景泰七年…"
她突然明白冰棺底被刮花的最后两字是什么。玄铁匕首的云雷纹与核心齿轮咬合时,浑仪传出机械女声:
【血脉验证通过 星算归位】
所有虚假星象烟消云散。真实的夜空下,紫微垣光芒大盛,而北斗七星组成的斗柄,正直指洛水两岸的玄甲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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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湛的虎符金粉在空中重组。当新生的"景泰虎符"落入掌心时,他看清了内侧真正的铭文:
【持此符者 即星算之主】
大军突然集体跪拜。每个士兵甲胄上都浮现出《九章算术》的算题——正是当年东宫八十名侍卫各自保管的章节。
"原来我们..."萧云湛抚过徐延胸口的钥匙疤痕,"都是星算的一部分。"
遥远的钦天监废墟上,谢清徽的铜镜突然映出满月。镜面浮现母亲虚影最后的唇语:
【其血玄黄 其数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