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微透亮,沈枝意在药圃里发现了马嘉祺的身影。
狼王正用一块冰晶为高热的幼崽降温,银蓝色的尾巴上挂了五六只昏睡的小毛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听到脚步声靠近,他却连头也没抬,只是低沉地开口。
马嘉祺去休息。
沈欢这话该对你说才对吧?
沈枝意蹲下身,目光落在他胸口结霜的绷带上,眉头微微皱起。
沈欢伤口又裂开了?
马嘉祺终于抬起了头,月光洒下来,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格外分明。他伸手轻按住胸前的冰晶,声音冷静而克制。
马嘉祺月狼族的心核温度会随守护对象的变化而增减。
他顿了顿,嗓音低了一些。
马嘉祺现在这样……正好。
沈枝意忽然伸手触碰到他的眉心。狼王的身体僵住,任由她温热的指尖拂过自己眼下那片青黑。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沈欢骗子。
她低声说道。
沈欢你的心跳快把冰核都震碎了。
沈枝意的手指停在他的眉间,感受到皮肤下异常的热度。马嘉祺的瞳孔在月光下缩成细线,金中带红,如同燃烧的琥珀般危险而炽烈。
马嘉祺我说了,不需要。
马嘉祺偏过头避开她的触碰,胸前的冰晶随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药圃里弥漫着薄荷和冰晶混合的冷冽气息,沈枝意收回手,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把干枯的月见草。
沈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狼王没有回答,只将尾巴上的小毛球们往怀里拢了拢。最小的一只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粉色的鼻尖轻轻抽动,显得脆弱又可怜。
沈枝意将草药碾碎,绿色的汁液滴在冰晶上,发出“嘶嘶”的细微响声。她盯着马嘉祺,语气带着笃定。
沈欢月见草只在满月时开花,能够中和月狼族心核的暴走。
她稍稍加重了语气。
沈欢你胸口的伤,不是普通利器造成的,是月蚀之夜强行催动心核引发的反噬,对不对?
马嘉祺的耳朵突然竖起,这是沈枝意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明显的狼族特征。
银蓝色的毛发从发间蔓延至脖颈,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显得野性十足。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
马嘉祺你不该知道这些。
药圃里骤然刮起一阵不合时令的寒风,沈枝意的发丝结出细小的冰晶。
但她纹丝未动,反而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将沾着草药的手按上马嘉祺胸前的绷带。
沈欢我是医生,眼里只有病人。
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她能感觉到他的抗拒。但沈枝意毫不退让,目光直视着他。
沈欢你可以冻伤我的手,但那些幼崽等不到下一个满月。
月光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马嘉祺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
沈枝意瞥见他的指甲正在变长,尖锐的爪尖刺入泥土,尾巴上的毛全都炸开,像是即将爆发的兽影。然而片刻后,那股寒意却缓缓褪去。
马嘉祺为什么?
沈枝意正低头检查他胸前的伤口,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指尖一顿。
沈欢什么为什么?
马嘉祺的声音难得浮现出一丝波动,听上去有些沙哑。
马嘉祺其他兽人看到我的耳朵就会逃跑。
药香与血腥气交织,沈枝意熟练地解开染血的绷带,语气平静如水。
沈欢或许吧……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的动作稍缓。
沈欢因为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兽人。
空气凝滞了一瞬,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可闻。
沈欢那时我才知道,传说中凶残的狼族,原来掌心比人类还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