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市,暑气仍未散去,闷热的空气仿佛凝滞在每一寸空间里。
午后两点半,阳光从艺术学院图书馆高高的天窗洒落,如同不小心打翻的金粉,铺满整个大厅。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旋转,宛若一场无声飘落的细雪,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梦幻的意味。
沈清禾将帆布包紧紧抱在胸前,踩着木质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那是鞋底与陈旧楼板碰撞时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这近乎凝固的寂静。
今天,她必须完成导师布置的暑期作业——临摹绝版画册《雪原图鉴》的最后十页。这份任务已经拖延太久,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三楼西北角,艺术专区,深绿色钢架书架整齐排列,像忠诚的守夜人般静默伫立,散发出一种肃穆而又古朴的气息。
沈清禾踮起脚尖,指尖划过书脊,熟悉的烫金编号映入眼帘,但当她找到那个空缺的位置时,却愣住了——那本《雪原图鉴》不见了。
沈清禾明明昨天还在这儿的啊……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透着懊恼和无奈。耳尖因炎热泛起淡淡的粉色,一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旁,让她显得更加狼狈。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抹银白突然从书架顶端无声垂下。
那是一条蓬松修长的尾巴,尾尖带着冷冽的灰黑环纹,在阳光下仿佛雪地尽头映照的一束纯净月光,令人屏息凝神。
沈清禾怔住,瞳孔微微放大。
下一秒,尾巴的主人探出了脑袋:三角形的耳朵、银灰色的底毛、鼻梁间一道深色竖纹,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
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慵懒却又带着天然审视的意味,仿佛一个尊贵的王者俯视凡人。
沈清禾……这是猫?
她用极其轻微的气音问道,声音几不可闻。
雪豹轻轻甩动尾巴,冰凉柔软的尾尖恰好扫过她的发旋,像羽毛般轻柔。
沈清禾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指尖陷进厚实的绒毛里,触感比她画过的任何一只猫都要细腻顺滑。
马嘉祺抱歉,它怕生。
一道低沉的男声自上方传来,带着一种克制的距离感。
沈清禾抬头,看见马嘉祺站在梯凳的最高层。
他单手抱着那本《雪原图鉴》,另一只手牢牢扣住雪豹后颈的皮毛。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至小臂,露出一段冷白的腕骨,青筋隐约可见。
他垂下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向她,眼神淡然得仿佛在打量一片虚无的空气。
那一瞬间,沈清禾甚至觉得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额前凌乱的碎发上,而非直视她的眼睛。
沈清禾这是……图书馆新养的猫?
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像是害怕惊扰某种难以捉摸的野生动物。
马嘉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修长的手指在雪豹耳后轻轻挠了挠。
雪豹喉咙里滚过低沉的呼噜声,尾巴却愈加肆意地缠上沈清禾的手腕,冰凉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脉搏。
随后,男人稳而无声地走下梯凳,停在沈清禾面前。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日光被他的肩膀挡去一半,阴影笼罩下,她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冷杉味道,犹如雪夜里刚被折断的松枝,带着一丝凛冽与清冷。
马嘉祺严格来说,它并不属于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