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面试间

HYBE中国总部的旋转门把我吞进去的时候，我的胃正表演着第七套广播体操。早上七点就爬起来熨烫的白衬衫被冷汗浸得发皱，怀里那个跟着我闯荡三年的化妆箱重得像灌了铅。

"林晓女士，这边请。"穿黑色套裙的HR张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在前面，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嗒嗒响，像在给我的心跳打节拍。我抓紧箱子拉杆，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窜上来，稍微压下去一点翻江倒海的紧张。

等候区的沙发软得吓人，我刚坐下去就陷进去半个身子。对面玻璃墙后面，穿西装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每个人耳朵上都挂着无线耳机，走路带风。墙上电子屏滚动播放着TXT最新舞台，崔然竣跳舞时甩动的银灰色头发晃得我眼睛发花。

"别紧张别紧张。"我对着手机屏幕练习微笑，反光里的人眼下挂着黑眼圈，嘴角僵硬得像打了蜡。化妆箱放在腿上微微震动，不是地震，是我手抖得太厉害。昨天半夜翻出来的专业笔记在包里硌着腰，上面记满了从金敏熙ins上扒下来的化妆技巧——现在看来更像是追星女孩的手账。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发来的消息："苟富贵勿相忘！记得录崔然竣怼脸视频！"我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手指在键盘上敲："我是去面试专业化妆师的，不是去当站姐的。"消息发出去的同时，我悄悄点开相册里昨天偷拍的崔然竣吃牛肉丸照片，心脏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嗤——"我自嘲地笑出声。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似的犯花痴。深吸一口气掏出水杯灌了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下去，惊得我差点呛着——早上着急出门拿错了保温杯，灌的是昨晚剩的冰美式。

"至少今天不会再认错人被拖进车里了吧..."这句冷笑话刚出口，我就恨不得把舌头咬掉。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闻声看过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夹，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就在我脚趾抠出四室一厅的时候，张姐终于从玻璃门后走出来："林晓女士，准备好了吗？面试现在开始。"

会议室比想象中小，却意外地让人喘不过气。正中央的化妆台擦得锃亮，上面摆满了我只在行业峰会上见过的顶级化妆品，分门别类排列得像手术刀。墙上贴着TXT五个人的高清大头照，每个人脸上都用红笔圈出了需要重点修饰的部位——崔然竣照片上圈住的眼下区域特别醒目。

然后我看见了他。

崔然竣就坐在化妆台右边的沙发上，白T恤黑裤子，头发软趴趴地垂在额前。没有舞台上的强光滤镜，他脸上细小的雀斑和那颗标志性的泪痣反而更清晰。大概是没休息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丝毫不减那份凌厉的少年气。

"崔然竣前辈好，我是林晓。"我机械地鞠躬，脑子空得像被格式化。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我才真切感受到他有多高，白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骨架，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坐。"他指了指化妆台旁的椅子，声音比舞台采访里低沉些，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坐下时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尴尬。

张姐坐在侧面的办公桌后翻文件："林晓，先简单介绍一下你的专业背景。"

"我毕业于沪城应用技术大学化妆品科学与技术专业，"我双手抓紧裙摆，尽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毕业后在欧莱雅中国总部担任高级化妆师三年，主攻艺人妆造和敏感肌护理..."说着说着语速不自觉加快，像要把脑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擅长分区域遮瑕法和快速改妆技巧，对各类化妆品成分过敏反应有系统研究..."

崔然竣突然抬手打断我。他指尖轻点自己眼下："所以你知道我的皮肤问题？"

"知道！"我脱口而出，又赶紧收敛语气，"您的皮肤属于中度敏感肌，T区容易出油，眼周皮肤偏薄容易泛红，对含酒精和香精的护肤品有轻微过敏反应..."这些话我在心里背了不下一百遍，早就刻进DNA里了。

他挑眉的动作和舞台上一模一样："听起来做了不少功课。"

我脸颊发烫，慌忙解释："是专业需要，我习惯提前了解客户的肌肤状况。"这句是实话，但没说全——这些情报里有三分之二是我当粉丝时用显微镜看视频扒出来的。

张姐合上文件夹："今天的实操考核内容很简单，为崔然竣先生打造一个日常活动妆，重点是轻薄服帖，能够遮盖他眼下的色素沉淀，同时不能刺激皮肤。"她看了眼手表，"给你四十分钟，现在开始。"

我打开化妆箱的手还在抖。第一层抽屉里的化妆刷按材质排列得整整齐齐，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搭档。深吸一口气拿起散粉刷，金属冰凉的触感奇异地让我平静下来。这不是给崔然竣化妆，这是工作，是我赖以为生的专业技能。

"可以开始了吗？"崔然竣微微仰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翼轻微翕动，呼吸节奏很均匀。我站到他面前，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膏味。

先用手背试了试化妆台的水温，调到温水后浸湿化妆棉。我注意到他右眉峰有个细小的疤痕，像被什么尖锐物划过，大概两厘米长。上次演唱会彩排视频里好像没有这个疤？

"这里是受伤了吗？"我鬼使神差地问出声，问完就想扇自己嘴巴——工作时间问什么私人问题！

崔然竣睁开眼，顺着我的视线摸了摸眉峰："嗯，昨天搬行李不小心撞到的。"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赶紧低下头处理爽肤水："需要特别遮盖吗？"

"不用，"他重新闭上眼睛，"自然就好。"

冰凉的化妆棉刚碰到他脸颊，崔然竣突然瑟缩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慌乱中拿错了瓶子——那不是舒缓爽肤水，而是含酒精的收敛水！

"糟了！"我手一抖，整盒化妆刷"哗啦"掉在地上，尼龙刷头在地板上弹了几下。粉色眼影刷、精细遮瑕刷、蓬松散粉刷滚得到处都是，像一群溃散的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