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田

温景之晾在他年纪小，就怎么也不动怒，仍旧温声道：“这山中虽无猛兽，但穷山恶水，不知小兄弟安居何处？”

“要你管。”

“在下姓温名景之，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臭道长听好了，你大爷我叫桑九。”桑九一张脸满是傲色。

虽不知这有什么好傲娇的，温景之也回应：“是个好名字。”

几句话的功夫，残阳已渐渐落至山腰，橘红色平铺了半边天，归鸟影影绰绰，山中更是静谧。温景之回眸，道：“天色不晚了，小兄弟也早些归家，有缘再会。”

桑九吃够了草叶，回过神来疑惑地问：“就这么走了？”

温景之自然猜到他的意思，眉眼含笑道：“望你肯改过自新，若有下次自然不饶。”

切。桑九眼神轻蔑，却隐隐觉得这人不简单，嘴角不自觉噙着笑意，“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到木屋时已是深夜子时，温景之先去看了眼菜地，拔去好些杂草后才感困意袭来，上床睡去。心想明天一早再去向山神解释。

湿润的空气混着吵闹声同冷淡晨光透进屋内，吵的温景之以为地震了。

只听见山神震耳欲聋的大喊：“你这兔子精简直胆大包天，打主意竟然打到温上仙家里！简直岂有此理，天理不容！你快放开我，我今天就替你爹妈教你怎么做妖精。”

“不放。”这两字轻缓缓地从少年嘴里吐出，笑意盈盈。果真气人。

温景之仿佛都能看到少年说这两字时像逗弄一条狗一样的眼神。但要教他怎么做妖精？着实啼笑皆非，毕竟谁不知道妖精恶性。

温景之摇摇头，穿上衣裳就开门出来。不过他有点心疼自己的眼睛……

只见门前菜地里，老山神上身赤裸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肚子上的赘肉还画着个王八，人也哭得泪涕相连，实在“壮观”，不忍直视。

罪魁祸首还一脸笑颜把玩毛笔，脚下黑靴碾着白菜叶，狠狠碾了一圈后扭头看向温景之，勾起挑衅的笑容。

这孩子……当真顽皮。温景之点点头，顽皮好啊，都顽皮点，多好啊！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脸早就气得青一块白一块。

而桑九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弯腰扯起一大兜白菜扔出去。白菜瞬间化为模糊的“石头”被风刮的呼呀作响。

温景之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奔过去，微微一跃接过白菜，稳稳落地。

“我说过，再有下次不饶你。”温景之眸光如剑，又冷又尖。

桑九捡起几片菜叶拍拍干净，慢慢享用起来，难吃的菜干就扔在一直尖叫的老山神脸上。抬头看他时却一脸委屈的表情，吸鼻子道：“温道长，是这臭老头先挑衅我的。”

？？？温景之想说自己不傻，可看着那张脸手上却无半分动作，无奈叹口气，道：“先把山神放开吧。”

温景之上前解开了绳索，把惊吓到昏睡的山神放上榻。转眼对眼前的少年说：“山神年龄已过三百岁，不禁捉弄，为守护此山常年劳累，你既在山中生活，还是收敛性子，勿做薄情寡义之辈。”

“你说话怎么一板一眼的？”桑九跨坐在椅上，撑着脸打量起屋内设施，“这破屋子可真简陋。”

屋内有张陈旧木桌，桌上一茶壶四个杯，简易石床旁有个石头砌的小灶台，台上整整齐齐的放着锅碗瓢盆。虽然简陋，但处处整洁。

“话说，那臭老头为什么叫你上仙？”桑九给自己斟了杯茶。

温景之只顾得上打扫门前菜田。不大不小的正方形菜地被搅成一锅粥。泥土被踩得到处飞扬，蔬菜叶像舞者一样在风中跳跃，总之，一片狼藉。

心理承受能力较好的温景之强迫自己微笑，活动下筋骨就开始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