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咸腥的海风裹着细雨拍打在苏念脸上，她站在别墅玄关处，指尖反复摩挲着藏在手提包内侧的孕检报告。

玻璃门内传来餐具相碰的清脆声响，霍清婉娇俏的笑声穿透门板，如同针尖般刺得耳膜生疼。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霍沉舟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今晚七点，陪清婉在临海别墅吃饭。」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连标点符号都冷得像冰棱。

深吸一口气，苏念推开雕花木门。水晶吊灯在餐桌上投下冷冽的光，霍清婉正将剥好的虾仁放进霍沉舟碗里，无名指上的粉钻戒指晃得人眼花。

"嫂子可算来了。"霍清婉眼角含笑，声音却像淬了毒的蜜糖，"我特意让厨房炖了当归鸡汤，最补身子了。"

苏念在霍沉舟对面落座，瞥见他衬衫领口沾着半枚淡粉色口红印。

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她捧着熬好的醒酒汤站在书房门口，听见霍清婉娇嗔着"哥帮我看看这方案"。

此刻那抹粉色刺痛了她的眼，孕检单在掌心被攥出褶皱。

"尝尝这个。"霍清婉殷勤地往她碗里夹了块乌鸡，"听说嫂子最近总恶心，可别是生了什么病。"

话音未落，霍沉舟突然将餐巾重重甩在桌上："吃饭就闭嘴。"

苏念望着碗里浮着当归的浓汤，喉间泛起阵阵酸涩。这药材活血化瘀，对孕妇来说是致命毒药。

饭后，霍清婉挽住苏念的胳膊："嫂子陪我去海边吹吹风？"不等她拒绝，已经被拽着往露台走。

霍沉舟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停留半秒，又重新低下头。

咸湿的海风卷着暴雨倾盆而下，苏念试图抽回手，却被霍清婉攥得更紧。

"知道为什么沉舟很少碰你吗？"霍清婉突然将她抵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腕，"因为从你踏进霍家那天起，就只是个替代品。"

苏念看着对方眼中疯狂的妒火，突然想起婚礼当天，霍清婉将红酒泼在她洁白婚纱上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你胡说！"苏念挣扎着要推开她，却被霍清婉反手扣住肩膀。

暴雨冲刷着两人纠缠的身影，霍清婉的笑声混着雨声格外刺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怜。"

她突然凑近苏念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恶意，"知道你哥为什么把你卖给霍家吗？因为他拿你换了三千万赌债！"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苏念心上。

三个月前，哥哥跪在她面前哭诉公司破产，求她嫁给素未谋面的霍沉舟。

她颤抖着掏出孕检单想要反驳，却被霍清婉抢先一步夺走。"小孽种也配姓霍？"霍清婉将报告单撕成碎片，纸片被风吹散，飘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苏念发疯般扑过去抢夺，脚下的高跟鞋在湿滑的石板上打滑。

霍清婉趁机狠命一推，她的后背重重撞上生锈的栏杆。

断裂的金属刺穿皮肉，剧痛让眼前炸开一片白光。在坠落的瞬间，苏念抓住了霍清婉的手腕，却被对方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掰开。

"永别了，嫂子。"霍清婉的笑脸在雨幕中扭曲成恶鬼，苏念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霍沉舟模糊的呼喊。

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时，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新婚夜霍沉舟将离婚协议甩在她脸上的冷笑，哥哥将她推进霍沉舟办公室时虚伪的眼泪，还有此刻霍清婉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

身体在海水中不断下沉，礁石划破白裙，如同绽放的血色蔷薇。

苏念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睛，透过翻涌的浪涛，看见悬崖边霍清婉伏在霍沉舟肩头啜泣，而那个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正将掌心贴在那女人后背轻柔安抚。绝望与愤怒在胸腔里炸开，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海水灌进喉咙。

当意识即将消散，苏念死死攥住贴身口袋里残存的孕检单碎片。

冰凉的纸张在咸水中发皱，却像枚滚烫的烙印。

如果活着上岸，她要看着霍清婉跪在地上舔干净泼在她婚纱上的红酒，要让霍沉舟在离婚协议上亲手写下"净身出户"，更要把苏家兄弟虚伪的面具撕成碎片。

浪涛裹挟着她撞向嶙峋礁石，黑暗如潮水彻底吞没意识前，苏念最后一次浮出水面。

月光被乌云割裂成锋利的碎片，她望着悬崖上那对相拥的身影，在心底刻下毒誓。

咸涩的海水灌入肺叶，带着腥甜的血沫从嘴角溢出，化作沉入深海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