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净的电子锦鲤在停机坪上空爆炸时,舒昇怀正被钉在脑机接口手术台上。
纳米探针从他碎裂的虹膜钻入,全息屏显示着三百尊青铜鼎的神经连接图谱——每根导管都指向他的心脏。
"这是你父亲设计的共鸣舱。"段卿锐的白大褂溅着荧光血渍,腕间量子锁链与手术台接驳,"S-000到S-099的实验体都死在这个环节。"
舒昇怀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陌生记忆:五岁的自己趴在实验室窗外,看着父亲将龙脉碎片注入少年段卿锐的脊椎。
玻璃映出电子钟日期——正是段家灭门前夜。
"停...停下!"他挣断拘束带,量子符印在掌心凝成青铜手术刀,"你早就知道我是第100号实验体?"
“对。”段卿锐的后颈电子编号突然爆出电弧,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拽向手术台,“我还知道很多东西,你要看吗?”
他们的额头相撞的刹那,舒昇怀看到对方记忆库里的画面:父亲将游戏头盔戴在濒死的少年段卿锐头上,万妖鼎的神经导管正将龙脉数据写入其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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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回收站
白鸥臣的佩剑刺入地面时,关落曲的妖丹正从三百个时空节点回收。
猫妖蜷缩在量子禁锢笼里,尾巴烧焦成二进制代码:"三百年前你杀我激活青铜鼎,现在又要用我重启系统?"
"这次不一样。"白鸥臣扯开警服领口,心口处浮现与关落曲妖丹同频的龙纹,"段卿锐修改了献祭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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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屏幕突然弹出警报,显示安柒实验室的防护罩正被婴儿手印覆盖。
宋池墨的机械义眼炸出火花,手指在安柒后背快速敲击盲文:[舒昇怀的心跳频率在同步格式化所有妖域]。
"抓住这个!"安柒甩出电磁符咒缠住通风管,两人被气流卷入停机坪上空。
在他们脚下,整座A市的霓虹灯都扭曲成舒昇怀的心电图波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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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是龙脉。”当所有记忆被阅读,舒昇怀双眼通红地看着段卿锐,“我知道了。”
舒昇怀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量子手术刀,下一秒便被他刺入段卿锐后颈,在手术刀刺入时三百尊青铜鼎同时发出悲鸣。
他看见龙脉碎片从对方脊椎剥离,化作数据流注入自己心脏。
战术目镜显示两人的生物电场正在融合,形成莫比乌斯环状的能量通道。
"这就是你父亲说的双核系统。"段卿锐的瞳孔裂变成电子显微镜般的复眼结构,"我承载灭门前的龙脉,你容纳......"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亓官净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攥着半枚烧焦的游戏芯片:"快逃……青铜鼎启动了清洗程序......"
他说着将手中的芯片抛向两人。
舒昇怀接住芯片的瞬间,脑机接口强制载入最终关卡。
他在《玄冥之境》的登录界面看到了恐怖真相——所有玩家角色建模都使用着段家死者的生物数据。
“……”舒昇怀快速阅读完,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段卿锐扶住他说:“小心,有什么出去再说。”
“好。”舒昇怀点了点头,三人一同向外跑去,在他们跑出房子的同时巨大的银光从青铜鼎上爆发。
"欢迎回家,S-100。"父亲的全息影像从青铜鼎中浮现,"现在完成你的使命:把卿锐体内最后的龙脉碎片......"
“……父亲。”舒昇怀看着投影喃喃低语,“骗子……”
听到他的低语,段卿锐眸光微深,他抬起手扣动霰弹枪击碎全息投影,纳米铃铛炸成防护罩裹住两人。
他的皮肤正在气化成数据流,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你五岁那年送我玻璃弹珠时,我就决定不会让任何人再把你变成实验体。"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停机坪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巨大的万妖鼎本体。
三百根神经导管如触手般扬起,每根都连接着一名戴VR设备的黑衣人——他们的制服编号从S-000到S-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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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回收站
关落曲的尖啸刺破苍穹:"白鸥臣!你的心跳频率...正在变成我的死亡倒计时!"
猫妖炸成漫天光点时,白鸥臣的佩剑终于出鞘。
光点触发了存储在剑脊的真相,一段三百年前的影像——三百年前持剑者的样子,赫然是如今的段卿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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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不敌。
万妖鼎内的青铜溶液沸腾时,舒昇怀正被钉在鼎壁上。
三百根神经导管刺入他的脊椎,战术目镜显示每条神经都在重演段家灭门画面——十七岁的段卿锐被推入鼎中时,鼎外站着穿白大褂的舒父和九十九名S级实验体。
"这才是真正的双核启动。"段卿锐悬浮在鼎心,皮肤龟裂处渗出数据与鲜血的混合物,“你承载龙脉生机,我负责死气收容。”
舒昇怀的量子手术刀突然融化,重组为父亲常用的基因测序仪。
当他用尖端刺破段卿锐的心口,鼎内突然响起五岁生日那天的录音:"卿锐哥哥,小昇以后就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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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坟场
安柒的电磁符咒击穿实验室地板的瞬间,宋池墨的义眼扫描到深埋地底的冷冻舱。
舒父的遗体蜷缩在舱内,左手攥着段卿锐的入职档案,右手插进自己胸腔——他的心脏被替换成微型青铜鼎。
"这不是谋杀......"宋池墨摸索完,用盲文在安柒掌心写道,"是自我献祭。"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青铜鼎里镶嵌的全息屏突然播放加密录像:舒父将龙脉碎片植入幼年舒昇怀体内时,手术台下方躺着脊椎碎裂的少年段卿锐。
两人的生物电场在屏幕上交织成双螺旋,标注着"因果收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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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回收站
白鸥臣接住猫妖时,猫妖正在强光中分解成无数青铜碎片。
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代的画面:唐朝的道士、民国的工程师、赛博时代的警督......
所有白欧臣的前世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从地上抱起一只死去的猫。
“怪不得,怪不得,最开始就找错了。”关落曲眼中带着泪,轻声说,“生生世世最开始的恨都是错的……”
"对不起。"关落曲最后一块碎片嵌入剑柄,“你要记得去找不会发光的星星......”
“不要!不要!”白鸥臣流下泪,死死抱着那只猫的身体。
佩剑突然坍缩成黑洞,将白鸥臣吸入妖域底层。
他在坠落中看清剑柄内侧新生的铭文——这次刻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这一刻,恨意被新生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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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昇怀扯断最后一根神经导管时,段卿锐的后颈电子编号开始倒计时。
万妖鼎内壁浮现出所有S级实验体的临终记忆,他们的惨叫汇聚成父亲的声音:"龙脉需要阴阳载体平衡,但你们不该相遇......"
"他错了。"段卿锐突然捏碎胸口的量子锁链,纳米铃铛重组为两枚婚戒形状的接口器,"从你往我伤口塞创可贴那天起,平衡就被打破了。"
三百尊青铜鼎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将两人包裹进龙脉共振舱。
舒昇怀的虹膜碎片在强光中重组,倒映出震撼真相——整座A市竟是建造在巨型万妖鼎内部,所有市民都是无意识的能量转化器。
“看我。”突然段卿锐说,“你信我吗?”
舒昇怀看着他说:“我信。”
于是段卿锐笑起来,他捂住舒昇怀的眼睛说:“信就好。”
“你要干什么?”舒昇怀视线被他遮住,他眨了眨眼问。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他听到对方的低笑:“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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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明降临时,舒昇怀在特灵组天台上醒来。
段卿锐的风衣盖在他身上,后颈伤疤变成了"S-100"的电子纹身。
他们一同向下看去,那是一条裂缝,里面有着喧嚣人间和温柔晨曦。
那晨雾中传来关落曲熟悉的冷笑,而楼下停着辆覆盖青苔的民国款黄包车,车辕上插着白鸥臣的佩剑。
“是过去。”舒昇怀说。
“嗯,是的,也许还可以看到我们。”段卿锐说。
亓官净的电子锦鲤从排水管游出,衔着枚染血的游戏芯片:"段组,清洗程序还剩最后一次轮回。"
段卿锐将芯片捏成粉末,忽然低头咬破舒昇怀的指尖。
血珠在空中凝结成量子红绳,缠住两人的无名指:"让他们再等三百年。"
量子红绳缠绕腕骨的瞬间,舒昇怀看见三百个时空的婚礼现场。
民国黄包车在鼎耳上颠簸,唐朝灯笼悬浮在数据流里,而他和段卿锐的婚服浸满龙脉荧光血。
"你,你你们要结婚啊?"亓官净的电子锦鲤中传出亓官净震惊的声音。
段卿锐一拳头锤在锦鲤头上,恶声道:“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要打扰别人的好事吗?”
“……”
舒昇怀笑了起来,他牵住段卿锐的手说:“好了,别耽误时间,等会还有事要做。”
“对。”段卿锐点了点头,他从兜里拿出戒指,看着眼前的人说:“我爱你……”
“我爱你……”语气郑重。
在戒指带上的瞬间轰鸣声吞没了剩下的话语。
月球背面的万妖鼎本体睁开巨眼,地球大气层被撕开虫洞,三百名S级实验体的残魂倾泻而下。
他们的身体由青铜溶液构成,手持的武器却是现代枪械与古法器的量子融合体。
“来了。”舒昇怀看向天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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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坟场
安柒的电磁符咒击碎冷冻舱时,舒父遗体的手指突然抽搐。
宋池墨的机械义眼扫描到其胸腔内微型青铜鼎的异动——鼎身浮现的加密符文,竟与段卿锐后颈的"S-100"纹路完全一致。
"他不是自杀。"安柒用纳米朱砂在虚空画出招魂阵,"是被人用龙脉共振......"
冷冻舱突然射出光柱,舒父的遗体在强光中量子化重组。
苍老的手掌穿透宋池墨的机械义眼,扯出藏在虹膜里的青铜鼎密钥:"池墨,你父亲偷走密钥时,就该想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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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回收站
白鸥臣在黑洞尽头抓住关落曲的妖丹残片。民国黄包车在时空乱流中分解重组,露出车厢里三百具猫妖骸骨。
每具骸骨的心口都插着不同时代的佩剑。
"这次用你的心跳当锚点。"关落曲的虚影从残片浮现,猫尾缠住白鸥臣的枪套,"让我寄生在你的时间线里。"
当警用配枪与唐朝佩剑量子融合时,妖丹残片迸发出超新星爆炸般的光辉。
白鸥臣的制服化作道袍警服混搭的量子战甲,而关落曲的瞳孔里浮现出倒计时钟——这次指向的不再是死亡,而是青铜鼎系统的总崩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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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昇怀的量子婚戒刺入段卿锐心口的鼎核心,战术目镜突然加载出终极真相:A市的每栋建筑都是微型万妖鼎,所有市民后颈都有"S-"开头的电子编号。
霓虹广告牌闪烁的并非商业标语,而是龙脉能量转换进度。
"这就是双核系统的代价。"段卿锐的婚服化作拘束衣,纳米铃铛正在吸食舒昇怀的龙脉生机,"你我结合会引发......"
舒昇怀突然咬破舌尖,混着龙脉血吻住对方。
量子红绳炸成漫天星图,两人生物电场纠缠成的莫比乌斯环,在月球万妖鼎表面灼烧出裂痕。
三百实验体残魂的攻势突然停滞,他们的青铜身躯浮现出舒昇怀游戏角色的特征。
段卿锐趁机甩出纳米铃铛,铃铛化作青铜巨剑斩断月球鼎的神经触须。
"游戏该通关了。"舒昇怀扯碎婚服,露出心口与段卿锐同频的鼎核心,"用我的龙脉启动自毁程序......"
"用我们的。"段卿锐将青铜剑刺入两人相连的心口,剑身浮现出他们五岁初遇时的全息影像,"记得把弹珠还我。" 二丫是学堂里最听话的孩子,很开朗漂亮的女娃,放学后会帮着家里去地里干活,很听话很爱笑的娃子。
那一年山里下了一个月的雨,雨水掺杂着泥巴石头,从山上滚下来,压毁了地里的庄稼。
山里没有了粮食,没了粮食也就没有了钱,出山的路被泥土堵住,那一年的冬天,大雪从天上落下来,落在山洼里,异常的冷。
二丫那个星期都没有来学堂,那天雪下的很大,二宝在学堂外等了一天,依旧没有看到二丫。
放学后,秦先生让二宝先回去,他顶着雪去了二丫家。
家里没有火,从外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秦先生走过去,看到二丫她爸坐在门槛上,手上拿着烟斗。
天上落下的雪,盖在他身上。
二丫她爸好像知道秦先生会来,干裂的唇扯出一个笑来,声音沙哑:“秦先生呀,进去吧……”
秦先生应了声,走进了屋子,屋里很暗,甚至比屋外要冷些,二丫坐在炕上,穿着件红棉袄。
二丫她妈坐在二丫旁边,黑黄的脸上爬满了泪水。
二丫知道秦先生来找她干什么,她没动,就坐在床上,依旧笑着,她说:“秦先生,我读不了了,读不了了……”
二丫她爸按灭烟,走进屋子,平日挺直的背弯了下来,黑黑的大手搓了搓袖子,他说:“二丫,二丫被城里的老爷相中了,要抬回去当二太太……两袋米啊,俺,俺也没有办法了。家里没吃的了……娃子就算不嫁也会饿死的,老爷说跟了他,就不会饿了,俺也没有办法。”
秦先生静静的听着,他看向二丫,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二丫抬头,看了她爸又看了她妈,然后她看向秦先生,终于哭了出来,“俺不想嫁,俺也想上学……呜呜呜呜”
二丫她爸抄起扫帚,挥着就要向二丫打去,可双手却有些颤抖……
扫帚打在了秦先生身上,他的衣服上沾了一大块泥。他护在二丫跟前,对二丫她爸说:“我出钱,让她回去上学吧。”
好半会,二丫她爸才把扫帚扔到一边,二丫她妈扑到二丫那去,两娘母抱在一起,一起流着泪。
二丫她爸又坐回门槛上,他拿起烟斗,没说话,只抽着烟,外面的雪又飘落在他身上,湿了一片。
雪好像落进了他的眼里,二丫她爸只是抽着烟,许久,他才说:“秦先生,您帮不了俺们的,吃不上饭啊,没有粮食,啥也没有,二丫在家,会饿死的,俺们只想让娃活,嫁过去能活,能活嫁过去也没啥了……”
山里的雪还是在下,二丫她爸就坐在门槛上,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
二丫还是嫁过去了,在新年之前,穿着她妈的红棉袄,被城里来的人家用车子接去。
来接他的那天,秦先生也来送她,把一支钢笔塞到她的手里,说:“先生帮不了你,是先生的错。”
二丫握着笔,眼睛里含着泪,但她依旧笑着,像是很开心一样,直摇头。
起车时,才开了几里,她又探出头来,泪水终究还是流了出来,她回头看,又被车子里的人拉了回去。
二丫她妈站在屋里,看着远去的车,无声的流着泪。她爸又坐在门槛上,和那天一样的姿势,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
只有秦先生站在门前,看着渐渐出了村口的车,一动也不动。
……
又是一年冬天,新年的前一天,二丫她爸抽了一宿的旱烟,第二天,装了碗米,坐着小福子家的牛车进了城。
整整一个星期,天上又下起了雪,飘飘摇摇的像大鹅的羽毛。
二丫又回来了,被进城的她爸用木板车拉了回来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棉袄,头发乱糟糟的,眼睫上都结了霜,手里还握着那支钢笔。
秦先生和二宝来看的时候,二丫妈跪在二丫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丫爸没有哭,他又是那天夜里的姿势,坐在门槛上,眼睛看着村口的方向,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雪飘飘扬扬,浸湿了他的肩头,二丫爸终于动了,他用手捂住脸,黝黑粗糙的手有些颤抖,背也深深驼了下去。
片刻,他才出声:“秦先生,俺是不是做错了,俺是不是不该把娃子嫁出去啊,是不是,不嫁出去,二丫还能少遭点罪?”
他像是在问秦先生,却又不像,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二宝握紧秦先生的手,眼里也有泪,他贯是喜欢二丫的,他也以为二丫可以活……
秦先生不再看屋里,他转头看着屋外,屋里只有二丫妈的哭声,安静得很……
山里的雪还在下,没完没了,好像一辈子都落不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