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5年的初雪在霓虹光污染中染成暗红色,舒昇怀蹲在联合局分部的量子玻璃幕墙下,机械义肢环卫工人在他身后铲出第四遍积雪。
煎饼果子里的合成肉在低温下析出诡异荧光,他刚咬下一口,忽觉后颈一凉——整坨雪精准落进卫衣领口。
"特,别,灵,异,专案组?"他盯着悬浮烫金牌匾上跳动的电子符文,纳米镀层正将古篆体转换为全息字幕,"老头子让我给赛博神棍当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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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全息投影还在视网膜残留:父亲将他的游戏头盔砸向仿生管家,五十斤登山包擦着耳际飞过。
"刑侦学院首席毕业生天天在家测试脑机接口游戏?"老刑警的怒吼震得智能窗帘自动闭合,"特灵组刚更新了第三代灵能无人机,正好需要你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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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昇怀同志?"
电子门禁突然报出他的名字,一个穿珊瑚绒睡衣的圆脸青年从门缝挤出来,镜片泛着数据流的蓝光。
舒昇怀尚未反应,就被量子传送带瞬间拽入大厅——他的登山包悬浮在空中,正被分子扫描仪解析出二十七种违禁品。
“……”两人无声对望。
“……舒同志,交出来吧。”圆脸青年笑眯眯道。
等所有违禁品都上交后,"亓官净,后勤科AI驯养员。"青年指尖跃动着朱砂色的全息键盘,"段组长在二楼给新收的魇兽做电子超度。"
“?”舒昇怀没听懂,他四下打量着周围。
舒昇怀望着墙上那幅会动的毛笔字,"相信科学"四个字正扭曲成赛博经文。
刚要开口,楼梯口传来混沌的铃音——不是青铜撞击声,更像是数字合成的梵音。
他转头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高大男人从楼上走下。
段卿锐的黑风衣表面流淌着星图全息投影,腕间的青铜铃铛实则是由纳米粒子构成。
他来到舒昇怀身前,说:“你好,我叫段卿锐。”
当他伸手取下舒昇怀发梢的雪粒时,指尖擦过空气带起一串加密符文的火花。
"刚从游戏里出来没多久吧?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段卿锐的虹膜闪过数据洪流,"现在要体验特灵组传统迎新项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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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装警车碾过磁悬浮轨道时,丝毫没有拒绝权力的舒昇怀看向窗外,却突然发现车窗外的A市正在分裂——霓虹大厦的间隙里,青铜罗盘状的建筑群正以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旋转。
“很正常,进组后都可以看到。”
段卿锐说着将灵能无人机操纵界面推到他面前,屏幕上西郊殡仪馆的三维模型正在渗出黑色数据流。
“这什么?”舒昇怀问。
"尸体失踪前监控拍到这段影像。"段卿锐按下播放键。
只见全息画面里,裹尸袋突然剧烈抽搐,防腐蚀合金拉链自动崩裂,苍白的指尖伸出时带着某种非人类的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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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藏室的低温让舒昇怀的智能温控外套自动加热。
当段卿锐启动反重力冰柜扫描仪时,他们背后突然传来黏腻的抓挠声。
舒昇怀转身举起记录仪,镜头里二十台冰柜表面同时凸起人脸形状的鼓包,纳米涂层的金属正在融化成青灰色肉膜。
“这什么?”舒昇怀吓了一跳。
"别眨眼。"段卿锐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电子混响。
他腕间的纳米铃铛炸开金色数据流,那些鼓包突然睁开了上千只复眼。
舒昇怀的视网膜突然灼痛,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他看见段卿锐后颈的伤疤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流动的液态符文。
当警报声响起时,舒昇怀发现自己躺在医疗舱里。
段卿锐倚着门框抛玩一枚数据核心,暗红色流光在他指间跳跃:"欢迎正式入职——你刚才拍到了本世纪最清晰的煞核寄生体蜕变过程。"
舒昇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全息屏幕上,他最后拍摄的画面正在自动销毁,唯有一帧残留着诡异影像:自己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段卿锐背后悬浮的青铜巨鼎虚影。 全城电网瘫痪的第七分钟,舒昇怀正被困在量子隧道生成的妖域里。
他腕间的战术目镜显示着倒计时:距离空间坍缩还剩11分23秒,而面前由霓虹广告牌组成的迷宫正在不断重组。
"跟着水渍走。"段卿锐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关落曲的猫薄荷残留在四维褶皱里。"
舒昇怀的作战靴踩过沸腾的沥青路面,霓虹灯管里游动的电子锦鲤突然集体转头。
他举起量子符印凝成的短刃,发现刀刃上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实验室编号——这柄武器竟是用自己的记忆数据铸造的。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曾经参与过这些事情。但不可否认这就是事实。
拐角处传来机械佛珠的碰撞声。
白鸥臣拎着昏迷的关落曲从虚空中跌落,警用披风上沾满发光苔藓:"段组,妖域核心在世纪大厦顶楼。"他颈侧留着三道泛着数据流的抓痕,"这蠢猫吞了半座城的5G基站。"
舒昇怀刚要开口,整条街道突然垂直翻转九十度。
关落曲在失重状态下苏醒,猫尾炸成量子分形图案:"白督察,你心跳频率和三百年前捅我那晚一模一样。"他突然化作黑雾缠上对方手腕,"要不要验证下肌肉记忆?"
"安静。"白鸥臣将佩剑插入地面,剑柄的太极鱼开始逆向旋转。
舒昇怀的战术目镜突然报警——那些电子锦鲤正汇聚成青铜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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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柒实验室**
宋池墨的机械义眼闪过十六进制代码,全息键盘上的古罗盘正在解构成拓扑模型。
安柒甩出三枚电磁符咒钉入墙体,炸开的电火花里浮现金色篆文。
"错了。"她扯开实验袍露出腰间的纳米朱砂纹身,"《九章算术》里的'方程术'要配合六壬式盘用。"
宋池墨突然拽过她的手腕,在皮肤上快速敲击摩斯密码:[有东西在篡改数据]。
实验室的液氮罐表面浮现出婴儿掌印,他们身后传来指甲抓挠黑板的声响。
"继续演算。"安柒甩出符纸贴满天花板,"等我超度完这群电子婴灵......"
话音未落,所有显示屏同时播放起舒昇怀的游戏录像。
画面中的BOSS战场景里,段卿锐的脸赫然出现在背景青铜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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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卿锐割破指尖在玻璃幕墙画出血符,大厦外墙上浮动的霓虹广告突然具象化成巨型章鱼触手。
舒昇怀的量子刃刺入某块鳞片时,战术目镜突然载入段家老宅的监控记录——
十七岁的段卿锐被推进万妖鼎的瞬间,鼎外站着穿道袍的舒父和五个戴VR设备的黑衣人。
“看够了吗?记忆什么的,比命重要?”真正的段卿锐突然拽着他撞碎玻璃。
他大声道:“组长带你出去!”
玻璃破碎,他们越出大楼。
下坠过程中,舒昇怀看见对方后颈伤疤里伸出无数金色丝线,正将妖域核心包裹成茧。
关落曲的尖叫从下方传来:"白鸥臣!你的剑在吸收我的妖丹!"
"是共鸣。"白鸥臣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三百年前我杀你时......它也在发光。"
“砰!”
空间破碎的刹那,舒昇怀抓住段卿锐的手腕。
量子符印顺着接触点疯狂增殖,将两人包裹成发光的数据茧。
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父亲的声音从茧外传来:"青铜鼎需要活祭品,但卿锐不该是最后一个......"
量子茧破裂的瞬间,舒昇怀的虹膜上炸开星图般的裂纹。
段卿锐的纳米铃铛在空中织成金色罗网,接住从三百米高空坠落的众人。
关落曲的猫耳渗出荧光血珠,在白鸥臣的警服上灼烧出北斗七星的孔洞。
"你心跳加速了。"猫妖舔去爪尖的血渍,"和当年剑锋刺进我心脏时的频率一样。"
白鸥臣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剑柄太极鱼迸裂,露出内部微型反应堆。
全息投影从裂口涌出——三百年前的雨夜,白衣剑客的剑锋穿透猫妖胸口时,剑身缠绕的正是此刻实验室里安柒正在解析的加密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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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净的电子锦鲤在妖域核心游弋,鱼鳞剥落成二进制佛经。
他盘腿坐在倾覆的广告牌上,朱砂键盘悬浮于膝头:"段组,青铜鼎的熵值突破临界点了!"
“能不能压住?”段卿锐皱眉问。
“不能!”亓官净快速道。
“等——”段卿锐话音一顿,他余光突然看到一抹寒光向他袭来。
舒昇怀也皱着眉,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量子刃不受控制地刺向段卿锐。
刀刃在触及风衣的瞬间汽化成数据流。
“你在干什么?”段卿锐一把捏住舒昇怀的手喝道。
“……你要报仇吗?”舒昇怀听到自己说,“那是我父亲。”
“……”段卿锐察查到了不对劲,他看着舒昇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滑过舒昇怀头顶。
透明的数据傀儡线被汽化,瞬间消失。
舒昇怀身体一软倒进他怀里。
"看着我。"段卿锐扶着他,一把扯开衣领,让后颈的液态符文暴露在数据风暴中,"这是你父亲设计的生物防火墙,现在我需要你黑进去。"
当舒昇怀的指尖触碰到沸腾的符文,十七年前的记忆洪流将他吞没。
他看见手术台上的少年段卿锐,脊椎连接着青铜鼎内的神经导管,父亲的白大褂溅满蓝色血液:"撑住!等龙脉碎片完成重组......"
……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电子婴灵的哭声突然实体化。
突然它们用数据流凝成的脐带缠住舒昇怀的脚踝,拖向妖域底层的黑洞。
“昇怀!!!”陷入黑暗前他听到段卿锐的咆哮声在他上方响起。
**
黑暗,无尽的黑暗。
舒昇怀站在黑暗中,警惕的看着被数据迷雾笼罩的周围,突然——
"昇怀,还记得游戏里怎么对付婴灵BOSS的吗?"段卿锐的声音穿透数据迷雾在他耳边响起。
“记得。”舒昇怀应道。
“当时怎么做的,”段卿锐说,“现在就怎么做。”
舒昇怀突然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唾沫在虚空画出父亲教他的通关秘技——那竟是一串青铜鼎上的加密符文。
量子符印应声暴涨,将婴灵群冻结成发光琥珀。
舒昇怀眼前一亮,下一刻他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段卿锐,还没等他说话,下一刻他便被对方抱住了。
段卿锐抱着他,轻声喃喃:“还好,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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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柒的电磁符咒终于贯穿实验室防护罩,宋池墨的义眼投影出妖域三维模型。
他们发现所有电子锦鲤的运动轨迹,恰好构成白鸥臣佩剑上的龙纹。
"这不是围剿,"宋池墨敲碎最后一块键盘,"是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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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核心突然收缩成奇点。
关落曲在强光中现出本体——通体漆黑的猫妖膨胀成山岳大小,额间浮现段家青铜鼎印记。
白鸥臣的佩剑自动归鞘,剑鞘内侧刻着三百年前他亲手写下的符咒:永镇妖枢。
"原来我才是锁。"关落曲的瞳孔裂变成万花筒,每个棱面都映出白鸥臣不同时代的模样,"而你,一直握着钥匙。"
***
段卿锐的纳米铃铛在此刻完成最终变形,化作青铜鼎耳形状的量子枷锁。
舒昇怀的虹膜彻底碎裂,迸发的数据流将妖域撕开裂缝:"游戏结束,该存档了。"
当现实维度重新拼合时,众人跌落在特灵组停机坪上。
舒昇怀的战术目镜显示时间为妖域开启前的瞬间——段卿锐用青铜鼎逆转了因果律。
"你拿什么支付的代价?"舒昇怀抓起对方手腕。
段卿锐后颈的液态符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舒父实验室的电子编号:S-000。
亓官净的尖叫声打破寂静。众人抬头望去,A市上空悬浮着三百座青铜鼎虚影,每尊鼎口都垂着带倒刺的神经导管。
“怎么回事?”有人发出疑问,在话音落下时,青铜鼎突然发出一阵共鸣波。
无数青色的数据从A市中飘出,依附在神经导管上。
舒昇怀看着那些青铜鼎,心脏猛地刺痛,一口鲜血被他吐出。
“怎么回事?”段卿锐扶住舒昇怀道。
其余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也纷纷看过来。
就在这时关落曲的尾巴突然卷住白鸥臣的腰:"剑客大人,这次你准备用几年找到我?"没等回答便化作数据流消散,只在对方掌心留下枚发烫的猫爪符印。
“小关!”白欧臣瞳孔一缩,他飞快站起来,追着那串数据向青铜鼎飞身而去。
舒昇怀没有感受到这些,他揪着心口处的衣服,目光涣散地追寻着段卿锐的身影。
“……我们,是不是见过?”舒昇怀突然说。
段卿锐擦去舒昇怀嘴角的血渍:“是的我们见过,你想知道——关于那个游戏,关于你父亲,或者......"
他的指尖点在青年心口:"关于为什么你心脏跳动的频率,和青铜鼎的共鸣波形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