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夕，我哥买了两件红色色的大棉袄，真的红，正红色的，看着就很喜庆。

我看着那衣服，十分不确定地看着我哥：“你确定？”

“我一件，你一件，还有一件是生命的，多棒？”江瞬很认真地说。

我不理解，这种颜色无论谁穿在身上都会很辣眼睛吧？

我拿起那衣服，看着他问：“那嫂子的呢？”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下去，这个词是这一个月我们之间的禁忌，我偏要提出来，哪怕我的心被撕裂。

我要听他说，我要听着他亲口说，这是假的，一遍不够，多少遍都不够。

江瞬太会骗我了，我不信任他啊。我不信。

我看着他把衣服放到床上，好看的眉皱着：“没有嫂子，小久，没有，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信我。”

我看着他朝他笑，又轻声说：“我爱你。”

我看到他愣住，接着他说：“我也爱你。”

骗子……骗子江瞬，那不是我想要的爱啊……

我坐到床上，看着那件衣服，红色，鲜红的红色，臭的要紧。

但确实，这是我哥会喜欢的颜色，充满生机。

我看向窗外，萧条，荒芜，没有下雪。

今年的雪来的很慢，往年过年前的一个星期内整个世界早就白花花的一片。

我突然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雪下的很厚，我哥堆了一个雪人给我，幼稚鬼，把自己的围巾给了雪人，自己的整个人都被冻得红红的。

我笑了起来，下一刻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感受不到幸福，哪怕我处在幸福中。

我哥抱住我，我听到他的呢喃：“小久啊……小久……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好不了了……江瞬。

我任由他抱着，直到感受到他完全的重量，我转头看他。

我希望我可以一直这样看着他，他可以不回应我，但他要待在我身边。

他可以长久地无忧无虑地睡下去，我会守着他，保护他，直到血肉腐烂，精神不再。

我倾身吻在他的鬓角，又转头去看天。

他不用回答我，我并不知道我的意志还能存在多久，也许只有一个月，也许还有很久。

但没有关系，哪怕只剩几天我也依旧会去坚持，因为我还要存活的意义。

如果他爱上别人，我会带着关于他的所有回忆进入地底，我不会恨他，我依旧会爱他，我会祝福他的未来，然后去追寻我仅剩的死亡，带着我对他那依旧炽热的爱。

我这样认为着，我以为等待的过程不会痛苦，但是我又真的痛苦。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爱上别人，我不知道，我在等待着煎熬着。

生命长的很好，它很黏我，热情地如同冬日的骄阳。

我在它身上看到了生命的磅礴，和江瞬一样，热烈而疯长的生机。

它喜欢在外面玩，疯跑着，散发着生机，奔跑着，死在了路上……

等我看到时，小小的，躺在路上，鲜花在它身边生长，鲜红地像极了生命……

我感觉有人拉住了我，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黑暗笼罩住我。

怎么就死了呢……为什么就死了呢……

为什么啊……

我想哭，可声音无法发出，泪水无法落下，迎来的只有无边的黑暗，无边的痛苦，像我等待的时候，像那鲜红的鲜花生长的时候。我似乎醒着，又似乎睡着了，我感觉有人牵起了我的手，应该是我哥吧。

我哥好像在哭，我想让他别哭，可我也很痛苦，我希望他可以和我一样痛苦。

我还是睁开了眼，我看向我哥，太阳照到我身上，我哥坐在我身边，他在看着我。

我想冲他笑，可是笑不出来，于是我喊他：“江瞬，我爱你。”

声音嘶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他听到了，我看到我哥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告诉他：“我爱你。”

第六个。

我想。

我问江瞬：“我又睡了几天？”

我哥轻轻扶我坐起来，轻声说：“两天。”

星期四了吗？我想。

我看向我哥的眼睛说：“我想回家。”

“不可以。”我哥摇了摇头说，“你生病了，小久，生病要待在医院里。”

我不想待在医院里，这里太压抑了，我想回家。

我抓住我哥的手说：“我想回家。”

我哥看着我，许久，他终于答应了我。

江瞬在帮我收拾东西，我看着他，他以后也会这么对别人，一样的有耐心，一样的温柔。

我的心好疼啊，我想跟他说，我想让他疼疼我，疼疼我。

我看着他收拾的背影说：“我爱你，江瞬，我爱你。”

江瞬的动作顿了顿，他转身，看着我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片刻就转身继续收拾起了东西。

我看不透我哥在想什么。

我们一起回到了家，我们的家，我觉得以后江瞬会有一个更好的家，那个家里没有一个麻烦的弟弟，他会很幸福。

我想着，竟然也觉得真不错。

我看着进入厨房的江瞬，几乎是吼出来：“哥哥！”

江瞬愣住了，我看到他的手捏得很紧，肩膀颤抖，在我以为他又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再次离开。

但他转身，大步朝我走来。

我哥死死扣住我的肩膀，我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呢喃着：“我爱你。”

我感觉到我哥的颤抖，他突然死死抱住我，我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说了，小久，别说了，别说了。”

他不想听我说我爱他。

我瞪大眼睛，强忍着想要落下的眼泪，我哥松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他进入厨房后，我才捂着心脏，蜷缩着倒在了沙发上。

疼死了，疼死了……

我哥还是那么温柔，他似乎很害怕我会突然死去，连睡都要守在我的身边。

江瞬不想听我说爱他，我不能让我哥难受。

我能感觉到我快撑不下去，江瞬不再去公司，每天的文件都被他的助理送来家。

我跟他要了一支笔，他原本不想给我的，于是我保证用的时候一定在他身边，才终于换来了这支笔。

我没有画画天赋，可我想把江瞬画下来，试了好久，都没有成功。

烦人。

我感觉好累，越来越累，我想死，可江瞬一直在拉着我。

我被他锁在床上，他的眼睛红红的，让人看着心疼。

我看着他，说：“我撑下去了。”

我看到我哥终于哭了出来，他冲过来，死死掐住我的肩膀，吼道：“你要我怎么样？！小久，你要我怎么样才能留下来？我也要疯了，我现在做梦都是你在我面前死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哥，你疼疼我，我好像被困住了。”

他抬头看着我，突然死死拥抱住我。

我愣了愣，任由他抱紧我。

我哥似乎在确认我的存在，我也在抒发我紧紧压制的爱意。

等一切都结束，我还爱他。

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