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燕死死攥着那封被泪水浸透的信,指甲在纸面上刮出细碎的纹路。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却比不上胸腔里传来的钝痛。
他猛地扯掉胸口的电极片,纱布下新缝合的伤口渗出暗红血迹,刺痛的不仅是皮肉,更是被背叛撕裂的心脏。
“赵先生!请冷静!”护士冲进来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您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情绪波动会影响恢复!”
“移植?”赵青燕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碎的绝望,“原来我这条命,是用她的离开换来的?”他挣扎着要下床,“我要去找她,我要听她亲口说!”
主治医师及时赶来,将镇静剂推进他的静脉。
赵青燕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却不断闪过沈香仪的脸——摩天轮下羞涩的笑,病床前紧握他的手,还有信纸上那行“忘了我吧”。
黑暗吞噬他的最后一刻,他在心底嘶吼: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三个月后,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街道。
赵青燕站在他们常去的咖啡厅门口,玻璃上倒映着他清瘦的身影。
曾经两人总爱挤在靠窗的卡座,沈香仪会把热可可上的棉花糖戳成小兔子的形状。
而如今,他推门而入,只换来服务员陌生的微笑:“先生几位?”
“一位。”他嗓音沙哑,在熟悉的位置坐下。
点了两杯热可可,一杯放在对面。奶泡在杯口渐渐塌陷,像极了他破碎的期待。
手机屏幕亮起,是好友昊贺发来的消息:“香仪早就注销账号了,你别找了。”
他关掉手机,仰头将冷掉的可可一饮而尽。
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恨意。从那天起,他开始疯狂收集关于沈香仪的一切线索。翻遍两人的聊天记录,连朋友圈点赞过的每条动态都截图保存;他甚至偷偷去沈香仪的老家,却只换来邻居摇头:“小香妹子好久没回来了。”
深夜,赵青燕总会抚摸胸口那道蜈蚣状的疤痕。跳动的心脏规律有力,却让他愈发觉得陌生。
他对着黑暗喃喃自语:“沈香仪,你把我的心偷走了,凭什么能全身而退?”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破旧出租屋里,沈香仪正蜷缩在沙发上剧烈咳嗽。
茶几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药片,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赵青燕新换的头像,那张他们在海边拍的合照,如今只剩他一人的侧脸。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凌晨三点发的:“有些人,不配被原谅。”配图是撕碎的信纸,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泪痕。
沈香仪将手机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着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赵青燕。
“青燕,对不起。”她对着虚空轻声说,喉间涌上腥甜,“等你彻底忘了我,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窗外的月光洒在她日渐消瘦的脸庞上,将这个谎言,酿成了最苦涩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