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派对开始的30分钟后了，但是很显然我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都在吃着某种烧烤的动物的肉，喝着不知由何酿造而成的酒。
而我则是在吃着对他们而言又奢侈又无味，还浪费对他们而言宝贵的淋上了仿制花生酱的沙拉……但也和他们一样喝着同样的酒。（我的生日是7月6号，被传送的那一天我的生日过了一周。也就是说我年满21岁，符合美国规定饮酒年龄。）
至于原因……
就在我从基底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属于人类女性的惨叫。
但是快速跑到了现场，却不见任何的对人的施暴场面……那里是一个屠宰现场，而屠宰的对象，则是一个有人山羊的下半身，猿类的手臂，浓密的毛发，以及如同人羊混合一般的脸。
但是声音确实源自于此……既然此处没有任何一位人类女性，那么惨叫的声音的来源……就是眼前这头奇怪的生物了。
它看着我看着它，惨叫渐渐停止，变成了抽泣，最后两个字由她口中说出。
“……救命。”
这使得我愣了愣，还未等我有更多的行动时，她的头颅便被屠夫砍下，滚到了我的脚边，随后血如泉涌，她则用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我……事实上中途还眨过一次眼睛，随后便一动不动。
我向着屠夫问道刚刚是否听见了女性的求救声，他说并没有，只有屠宰那牲畜前听见它发出的如同骨骼敲击的奇怪音节……
这场事件让我丢了胃口，更糟糕的是整场排队的肉类都是由这些牲畜提供的……但是那底层宇宙给予我的能力让我可以十分清晰的听清楚他们死亡的哀嚎。
于是，我就坐在了边缘的长凳上，脚边放着一杯淡黄色的酒，手捧着沙拉独自吃着。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素食主义者？”
艾琉诺手握着标注着“仿制啤酒”的插着吸管的酒瓶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看着她，依旧穿着那白色的衬衫，依旧穿着那短裤，脚上踩着拖鞋就出来了。
她也看着我，伸了个懒腰，脊椎明显的发出了“咔咔”的声响，随后便问我。
“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不喜欢热闹的类型。”
“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吧，马尔科人呢？你给他的手术做了整整半个小时？”
“毕竟那可是整套肉体附魔改造，几天之后的他可以在真空中憋气四个小时，可以承受高能辐射，甚至会变成可以承受至少7万G力的超人之躯，花的时间多一点怎么了？”
“7万G力可还行。”
“首先，这已经是你的时代400年后的世界了。其次你干的事儿怎么想都比这个数据过分多了。”
“也对。”
“倒是还有些很过分的事情，首先，你是不是把你换下来的衣服全都落在我床上了，走的时候还没自己拿走？”
“呃，抱歉？”
“没事，马尔科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帮你把那些衣服带回去了，嗯……”
“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着好像有心事？”
“哦，这个啊。”
我将我在派对之初的见闻向她诉说。
“哦，你居然能听得懂安卓拉的话？”
“安卓拉？”
“就是那种半人半羊的生物，早在20到21世纪就已经有目击记录了，并且还真是外星人。”
“嗯？”
“2300年入侵太阳系，原本是人口足足千万的跨星系物种，结果入侵太阳系之后就被当时……也是现在的首脑拉着150具生化魔骸在一周之内杀到了只剩现在人类总数的大概14倍了，还不到他们全盛期的百分之0.012……大概1680亿？”
“……啊？”
“被你杀死的‘星辰仲裁者’也在内，并且有传言说它在一天之内总计在另一片宇宙拖动了千万数量的红矮星，以及在现实宇宙创造了80场超新星爆炸。”
“……这就不奇怪了，但是还是好离谱啊……”
“是啊，然后剩下来的这些东西就被扫到了太阳系里变成了供人饲养的牲畜了……甚至地上的废土游民都能养几头。”
“哦，对了。再和你说点更让你难受的事。因为这个物种的下半身像羊，所以倒是挺多人用它们体验大航海时期的水手生活的，一些地位非常低的废土游民甚至经常这么干。以及更残酷的他们有对自己做出过继承先祖记忆与知识的改造，也就是说他们的辉煌历史到现在他们还记得……只不过进入了被畜牧的环境，看着记忆当中辉煌的种族一点一点的堕落，自身也一点一点的堕落，啊……我都有点难受了。”
“……可以很冒昧的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请问吧。”
“你也是被安德里尔他们从废土游民手上救出来的吗？”
“是，已经被困在那里五年了，差点疯了。”
“那你……”
“……嗯，也已经体验过甚至不如它们的，每天被羞辱到不知自己是否为人的生活了。”
“很抱歉听见这些。”
“没关系，反正当初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就想到下场了，至少我结扎手术也都做完了，也就只有胳膊少了一条，甚至还没死。”
“……”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我看向了她，她却别过了头，手中鸡尾酒的寒气液化为水珠从酒瓶上滴落，我感觉到周围的热闹与喧哗离我们越来越远……
但是，好在降至冰点的前一刻，艾莉娅的声音传了过来。
“Hi？都在这坐着？”
“嗯，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回答了她，而她则笑着和我说。
“现在都已经到找人跳舞的环节了，我缺了个舞伴，你们谁来呢？”
“……我就算了，感觉有些累。”
“躺了一周才起来几个小时就累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艾莉娅小姐。”
艾琉诺将酒瓶放到了一边，站了起来。在没有驼背的情况下，她的身高异常的高，大概是到了5.9英尺
“正巧我也想看看我的舞技有没有退步了。”
“好啊，艾琉诺小姐。”
艾莉娅笑着牵起了她的手，向着派对的中心走去，但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转头对我说。
“对了。洛林先生，你原本的那个集装箱被别人占掉了，现在你和基地车里的马尔科睡一个房间哦。”
我没有太大意见，只是问她房间号是哪个。
而下一刻，一串数字直接浮现在我的眼前。
“纳米机器，小阿提。”
“？你怎么知道这个……”
而未当我问出完整的问题，艾琉诺就怪笑着对我说。
“好好问问你的新室友吧，阿尔萨斯。”
说完，她们就消失在了派对中心的人群之中。
…………
…………
我顺着那门牌数字的指引来到了应该来到的房间，而这扇门并没有任何钥匙。
门口的监控向我射出了红光，扫过了我的整张面孔。
最后，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我看见马尔科蜷缩着躺在床上颤抖，旁边是不知何时打翻的止痛药。
我将它们一粒一粒的捡起，坐在了另一张床上。
“你看过我的记忆了？”
他的颤抖忽然停了一下，随后给了我答复。
“是。”
“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要从什么时候讲起……”
他翻了个身，然后继续说道。
“为了找你，我们在你们战斗结束之后，跨越了200公里找到了你们的身体，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可以形容的无法形容的似乎是从宇宙之外召唤而来东西的冰雕……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被这些东西给推平了，但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连那些东西都被碾碎了，以你为中心半径4公里都空空如也，只有你和里尔趴在那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着他的话语。
“一开始，我们想将你拉回车上，但是最先几个触碰你的人在下一秒就会立即触电一般的跑开，有的人甚至当场晕了过去，但是没人看得清自己看见了什么。”
“然后你触碰我的时候，你看见了？”
“是的。”
“看见了多少？”
“几乎是全部……铸铁厂的爆炸，母亲对你18岁之前奇怪的照顾，拥有无限黑洞的宇宙，角斗场，执政官……甚至是那混沌之柱。”
“！”
听完之后我立即站了起来，一股震惊感油然而生。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在你的记忆之中看见了被某种东西包裹的你，我想将你拉出来……然后我的意识就回到现实了，我亲眼看见你停止心跳与呼吸的身体重新开始了颤动……大概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
“……那么你为什么要将自己变成这样？”
“……我有一个姐姐。”
“我和安德里尔，和艾利娅都不同。他们在反抗之前就已经是贵族般的人，而我……前半辈子就是和我姐姐蜗居在那16立方米的，甚至说不上是房子的空间里。”
“我的姐姐大我六岁，而在我两岁时母亲就死了，而父亲……我不知道他是谁，甚至在我七岁之前我都不知道有那个单词存在。总之，她在八岁时就为了我，加入了一个60多人的非法武装组织，帮他们装火药，送子弹，磨刀……甚至她在长大了一点之后就去到了火拼现场，每个月领到堪堪能让我们四天一顿不被饿死的薪水。”
“而当我16岁时，她那个帮派已经有了500多人，她也坐上了高级干部的交椅……眼看着日子好起来了，但是对面帮派向镇暴队透露了我姐姐所在的组织的坐标，然后……就是毒气被投下来了。”
“她把为数不多的防护服留给了我，让我跑……我也被周围的景象吓坏了。我视野内所见的所有人……甚至不是帮派成员的人，通通都被毒气腐蚀了皮肉，痛苦的抓向他人，人与人不分彼此的互相狠咬撕扯……那是我见过的最接近地狱的景象，我玩了命的狂奔，直至最后在一片充满亮光的地方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看到了安德里尔先生。”
“至于我的姐姐……下次见到面时，她……我绝对不会认错，她……也被改造成了囚禁在铠甲里的怪物……”
“她也变成了生化魔骸。”
“是的，也许是被毒气激发了魔力……言而总之我这么做……是想再见到她一面，哪怕是我生命中能见到的最后一面……”
说完，他的话语停止，仅仅传来微弱，平稳的呼吸声。
感官扫视了一遍他的身体……感觉到至少第二天起来他应该不会继续昏迷，我便以躺在了床上，消化着醒来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沉沉的睡去。
这不可多得的轻松，终究还是结束了。
等会，我……是不是忘记把里尔的尸体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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