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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珠的记忆

十七岁没有夏天

校医务室的窗帘微微飘动,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颜晓雪盯着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晕倒前最后看到的画面仍在脑海中闪回——那幅名为《家人》的油画上,年幼的她和程阳站在一起,像真正的兄妹。

"血压正常,只是轻微低血糖。"校医收起听诊器,"再躺十分钟就可以回去了。"

门被轻轻推开,李老师担忧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感觉好些了吗?程阳在外面,他很担心..."

"我不想见他。"颜晓雪的声音比想象中尖锐。

李老师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那至少把糖水喝了。"

玻璃杯在手中发烫,颜晓雪小口啜饮着过甜的液体。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更鸟正在筑巢,衔来的树枝几次掉落,它却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捡回。

就像她试图拼凑的记忆碎片,总是差最关键的一环。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住。透过门缝,她看见程阳的球鞋——右脚鞋带散了,就像那天在雨中送她回家时一样。他站了足足一分钟,最终轻轻放下什么东西,转身离去。

颜晓雪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才推开门。地上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那两颗蓝色玻璃珠,和一张字条:【风铃响时,真相就在眼前。放学后旧美术教室见,不来也没关系。】

玻璃珠在掌心滚动,冰凉的温度却让她想起八岁那年的盛夏。福利院后院的老槐树下,小男孩把一颗蓝色玻璃珠塞进她手心:"这是魔法珠,对着太阳看就能实现愿望。"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更多——车祸当天,她被救出后,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那个男孩。他穿着小西装,银色手表在雨中泛着冷光,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拽着离开现场...

"程阳..."颜晓雪猛地握紧玻璃珠,棱角刺痛掌心。如果他们是兄妹,为什么会被分开?为什么母亲会死在去见程家的路上?

放学铃声响起,颜晓雪鬼使神差地走向西区旧教学楼。夕阳将走廊染成血色,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美术教室的门虚掩着,蓝风铃的声音隐约传来。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整个教室挂满了母亲的画作复制品,中央的画架上是那幅《家人》的放大版。程阳站在窗边,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

"这些是..."

"我根据记忆临摹的。"程阳的声音沙哑,"原件都被我爸锁起来了。"

颜晓雪走近画架,这次看清了更多细节:画中的程母腹部微微隆起,而自己的母亲正温柔地抚摸着那个弧度。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你妈妈当时..."

"怀孕了。"程阳直视她的眼睛,"但三个月后流产了。医生说是个女孩。"

风铃突然无风自动,清脆的声响在教室里回荡。颜晓雪腿一软,扶住画架才没有跌倒。

"所以我们不是..."

"当然不是!"程阳几乎是喊出来的,"那幅画是林月阿姨送给我妈的生日礼物,画的是她们的愿望,不是现实。"

颜晓雪颤抖着指向画中小女孩手腕上的蓝风铃:"那这个..."

"是你六岁生日时我妈送的,当时你也在画里。"程阳走近一步,"晓雪,我们的母亲是最好的朋友,她们希望我们能像家人一样..."

"那为什么后来?"颜晓雪声音发抖,"为什么我妈会死在去见你们的路上?为什么你爸那么恨我们?"

程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赵明轩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我必须接这个。"程阳按下接听键,"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话语。程阳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只说了一句:"继续查,多少钱都行。"

挂断电话,他转向颜晓雪:"我雇了私家侦探调查当年的车祸。刚刚确认,肇事司机三个月前出狱了。"

颜晓雪的心跳加速:"他怎么说?"

"还没找到人。"程阳犹豫了一下,"但我爸上周往一个账户转了二十万,收款人姓张——和那个司机同姓。"

这个信息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颜晓雪想起父亲醉酒时的话:"那辆卡车...是故意的..."

"你怀疑你爸..."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程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旧笔记本:"这是我妈生前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月出事,一定是程家有人动了手脚。'"

日记本上的字迹已经褪色,但依然能看出书写者的恐惧。颜晓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八年来坚信的"意外"正在土崩瓦解。

"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受够了谎言!"程阳一拳砸在画架上,"不管真相多残酷,你都该知道。就像...就像我也该知道为什么会被送去福利院。"

他声音中的痛苦让颜晓雪心头一颤。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画布上重叠,就像那幅画中手拉手的孩子。

"我该回去了。"颜晓雪最终说,"我爸最近..."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起。是医院号码。

"颜小姐吗?您父亲酒精中毒正在抢救..."

世界天旋地转。程阳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我送你去。"

黑色奔驰疾驰在晚高峰的车流中。颜晓雪紧攥着那两颗玻璃珠,母亲和程母的笑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那场车祸真是谋杀,父亲知道多少?他的酗酒是否与这有关?

医院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护士说情况不乐观。

"他今天见了谁?"程阳突然问。

值班医生查看记录:"下午有位程先生来访..."

颜晓雪和程阳同时僵住。程阳立刻掏出手机:"明轩,帮我查我爸今天的行程...对,现在就要。"

等待的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凌晨两点,父亲终于脱离危险,但仍在昏迷。颜晓雪守在床边,看着这个曾经高大的男人如今瘦得脱形。

"他这些年...过得很难。"她轻声说,"妈妈走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程阳默默递来一杯热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亮了。赵明轩发来一张照片:程董事长今天下午确实来过医院,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我要回趟家。"程阳站起身,"有些事必须当面问我爸。"

颜晓雪抓住他的手腕:"太危险了!如果真是他..."

"那就更该问清楚。"程阳覆上她的手,"为了我们的母亲。"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异常孤独。颜晓雪望着窗外的夜空,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一句话:"真相就像星星,有时候被云遮住,但它永远在那里。"

病床上,父亲的手指突然动了动。颜晓雪凑近,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呢喃:"月...文件...保险箱..."

"什么文件?爸爸,什么文件?"

但父亲又陷入昏睡。颜晓雪翻找父亲的衣物,在外套内袋摸到一个硬物——微型U盘,贴着标签:"给晓雪,18岁生日。"

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三天后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窗外,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响了挂在窗边的蓝风铃——那是她习惯性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清脆的声响中,颜晓雪仿佛听见母亲在耳边低语:"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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